转眼又是一个早晨,商丘还是那个安宁的商丘,只是有些人会觉得莫名悲伤,有些人会觉得无比喜悦,毕竟喜怒哀乐,人之常情。()早晨的阳光是凉爽的,各家各户、店铺商行都将门打开,引入清新的空气,今天,又是崭新的一天。
薛燕这次起得很早,其实,她只是晚上睡不着,心里头还想着晚上的事,辗转难眠。她起了身来,很快地梳好妆,想去找司徒云梦和韩玉,但到她们房前欲敲门时,她又收回手去,便转至韩夜门前,敲了几下,没人应。
“这个死呆瓜,就能老老实实呆在房里吗?”薛燕皱眉想着,便下了楼去,找不见韩夜,又出了店门,她四下一看,却见一深蓝侠装男子正坐于高楼屋顶上,那男子一边喝着闷酒,一边望着脚下繁华的大街,临风嗟叹,心事重重。
薛燕一个纵身跳了上去,轻盈地落到屋上,在韩夜身旁坐下,把一双纤臂放到秀腿上,与韩夜一起望着那人山人海、世间喧嚣。
韩夜意识到身边多了个人,便瞟了一眼,冷声道:“你来了……若是找我斗嘴,心情不佳,恕不奉陪。”说罢,他又望向脚下的街景,喝了口闷酒。
“你有几次心情好的时候吗?”薛燕怔怔地望向街边那快乐玩耍的孩童,相扶相勉的夫妻,感触颇多,她蹙着纤眉,道:“我才没工夫和你吵呢,我……我是有心事想找个人谈谈。”
韩夜头一次听薛燕主动找人谈心事,便转过头去看她,表情略带不解,片刻之后,他又继续饮酒赏景,淡然道:“谈吧。”
薛燕便收紧了纤眉,微耸肩头,向韩夜凑近了些,睁着灵动的美眸望向脚下的大街,俏脸上挂着丝丝愧意,她轻声问道:“呆瓜,你说,昨晚我们误会白朗,还和他大打出手,害得他身受重伤、命都保不住,这算做得对吗?”
韩夜正是在想这些事情,他用深邃的目光望向远方,远方潜藏在云里的朝阳带着一缕缕缥缈,他看着看着,口中淡淡道出一句:“不对。”
“就是啊……”薛燕伸直了一双纤臂,紧紧抓住水蓝色的衣摆,她俏生生地低着头,水灵灵的明眸里如流波涌动,蹙眉自责道:“都怪我啦!明明这事还有疑点,我没理清就下了结论,如果不是我太武断,白朗就不会死,凝霜和他就可以继续开心地活下去,可现在……唉,当初我还怪云梦太心软,放纵妖孽,现在想来,她做的比我真的好多了。”
“我又何尝不是如此?”韩夜喝了一口闷酒,望着天边愁道:“之前我曾对云梦说过,绝不滥杀无辜,可白朗不是该死之人,我却害了他……现在这样,叫我如何面对云梦?”
“才不关你的事呢~!”薛燕锁着纤眉,俏脸因愧疚而微微发红,她自怨自艾地道:“其实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我才上阵的……只是我太笨了,白朗不惜性命也要到凝霜身边去,怎么可能是想害她?我当时只想着救人,加上一心要行侠仗义,竟没想通这些,所以犯下这样的大错……”薛燕说着,便凑起眉头、闭紧美眸,俏肩耸动,做出一副惭愧而又惹人怜爱的模样。
这时,韩夜却温声笑慰道:“哼,你若笨的话,天底下还有几个聪明人?”韩夜虽然心里也后悔自己错害了有情人,但见薛燕如此愧疚不已,又觉得该多多安慰于她。
薛燕为韩夜的一席话所惊,她讶异地睁大灵眸,望向韩夜,却见那男子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熙熙攘攘的行人,口中轻轻道:“当初你说要与我结伴同行,知道我为什么会答应吗?”
薛燕开口想说,又怕猜错,边把话塞了回去,茫然摇了摇头。
“因为我从未见过哪个姑娘,像你一样玲珑剔透。”韩夜说着,清眉微蹙,叹道:“那时我背负太多,总以为自己不幸,不想妄加于人……可从那次遇到你后,不知道为什么,我忽而对自己这一生充满了信心……你会照顾自己,更会照顾别人,看似有些孩子气,其实慧心独具……这一路上有你相伴,虽然艰辛,却十分安心……”
“呆瓜……”薛燕被韩夜的心里话打动了,睁着水波盈盈的眼眸,白皙的俏脸泛起片片红晕,她舒展眉来,把头慢慢靠在那男子的肩头,轻声道:“和你在一起,我也觉得很安心呀……你知道吗?要不是那次在洛阳城里遇见你,我的生活还不知道还要过得有多糟……你的出现,让我渐渐明白什么才叫值得信赖的同伴啊……”
漫漫长路,只因有你,风雨相携,此心不移。
韩夜和薛燕已分不清令他们相依的是友谊还是男女之情,反正一路上就这样相伴过来了,今后的路可能更为艰险,但有对方在身边,共伴闯天涯,他们似乎一点也不担心。
街上的人很多,但很少有人抬头看屋顶上的那一男一女,就算看到,他们对这些武林高手的习性也算见怪不怪了,于是,在喧闹人声中,俏美人倚在清秀男子的肩头,同望晨光下的人世间,相伴无言。
薛燕的目光在街上游移着,忽然,她看见了一个人。
在那屋檐下,有个身穿白衣黄裙的绝代佳人,她正右手放于胸前,左手牵着素袖,静静地望着韩夜和薛燕,阳光有些耀眼,看不清她的容颜。
“云梦?”薛燕心下一惊,便对韩夜道:“呆瓜,我有事先回去了,你继续呆这儿看风景吧,别摔死了啊。”
“哼。”韩夜淡笑一声,继续喝酒,但和薛燕互诉衷情,他心里也好受许多。
薛燕也不再担心这个烂酒鬼,她落下屋顶,引得长发和天蓝饰带一阵飞舞,落稳地后便直接向云梦走去。
云梦见薛燕来了,则转身欲走,这时,薛燕赶紧叫住了她,道:“站住,云梦!”
云梦见已走不及了,便回转身去,月眉轻轻耸了耸,道:“燕儿,我只是路过罢了。”
“路过要这么长时间吗?”薛燕把双手环于身前,睁着灵动的美眸看着云梦,眉间却透着点点关怀和情意,她轻声道:“与其在下面看着,不过上去陪陪他啊。”
“可是……我不会轻功……”云梦望着屋顶上那男子,柳眉一蹙,带着些许卑微地低头柔声道:“而且,是他有意避着我,他果然还是看不起我这不洁之人。”
“嗳!不许你再胡思乱想了~!”薛燕纤眉微微皱起,便果断地牵起云梦那双若兰的素手,有些责怨地道:“呆瓜妹早跟你说了,他不是那种在乎名节的人,他这次避开你,是因为愧见于你,他错害了好妖嘛~!”
“这样吗?”云梦仰望屋上风中的男子,柳月愁眉一紧,流波玉眸里透着担心和忧虑,她轻声道:“可这不能怪他啊,当时的情况,谁也没料到。”
二女正交谈着,这时,韩夜却已是一个纵身落到地上,来到二女身边,有些愧疚地对一脸忧愁的云梦道:“云梦,你也来了。”
“嗯。”云梦点了下头,紧了紧月眉,睁着柔情似水的玉眸向韩夜道:“夜,我听燕儿说,你还在为昨夜的事内疚是吗?”
韩夜深深地看了云梦一眼,缓缓点了点头,皱着清眉,小心而又温声地问她:“当初我曾对你承诺过,绝不滥杀无辜,现在我食言了,你……你心里一定很难受,对吧?”
“请别放在心上,好吗?”云梦温柔地说着,眉间只有无尽的关切,她把手放到胸前,望着韩夜,深情款款地道:“白朗和楚凝霜相依而终,我虽会难过、虽会感触,可比起那些,你不是更重要吗?”
“是吗?”韩夜秀眉一展,浅浅笑了,走上前去,贴近云梦,轻轻牵起她肩旁垂下的的一行青丝,放在手中抚动,却不言语。
云梦见韩夜离得这么近,不免微微睁大了玉眸,俏面一红,这才微微低下头去,不敢正视那男子,呼吸变得有些紊乱急促,那暖人心房的体香令人忘却烦恼,那娇柔多情的模样令人心起涟漪,连薛燕在一旁看着都笑了。
“美梦终是美梦,韩夜却是寒夜。”韩夜轻叹了一声,心里又念起他错害好人的愧疚,便合上清眸,放下手来,错过云梦的肩旁,道:“走吧,妹妹现在应该起床了。”说着他便向远方步去,风中留下的他几缕发丝。
“夜,你弄反了……韩夜终是韩夜,美梦却是残梦,该是如此……”云梦把素袖放在胸前,也是合上美目轻叹一声,柳眉间透着阵阵忧伤。
薛燕见夜、梦二人尚有隔阂,心里也并不畅快,便一把抓住云梦的手,道了声:“走啦。”然后,她不由分说地带着云梦跟上了韩夜的步子。
回到旅店,韩夜三人却见韩玉已坐在一张桌子前,与她同坐的是一位身着玄色道袍、不修边幅的老者,发须花白、明眸生光,众人可从这老者身上感受到一股深厚的真气,想来他该是个炼气高手。
除了韩玉与那老头之外,桌上还坐着一只活蹦乱跳的花斑鼠,那老鼠见云梦来了,更是高兴,站起身来用挥爪向她打招呼,然后一个飞身窜到云梦的香肩之上。
韩玉倒还没注意众人的到来,只是将双手叠放在桌上,向老者高兴地道:“大师兄,想不到在这竟然能遇上你,真是有幸啊。”
老者气定神闲、呼吸沉稳,冲韩玉笑道:“师妹,师兄也是没办法,这些年锁妖塔内妖气涌动异常,似乎还因此逃出不少妖孽,师父命我等下山降妖,我听说商丘有妖,便赶了过来。”说着,他白眉一皱,道:“师妹,你在此可听过什么有关的消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