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身为武林名门、大家闺秀,最在意的始终是自己的贞节,所以她和韩夜身体接触时总会想到自己是不洁的,心里无论如何也甩不开这种观念。再说,韩夜就那样抱着她,倒叫矜持的她一阵难堪,所以她才让韩夜放下她来。
韩夜把云梦放到树边,让她的玉背靠到树上,转身欲走,云梦却伸出手来,忽而拉住了他的衣角,她正想问韩夜到底在不在意她的贞节,但这种问题她又如何开得了口?
“怎么了?”韩夜回转身来问道。
“没、没什么。”云梦低着头,转了话题道:“去完成你的心愿吧,我累了,在此休息一会儿。”
韩夜也立马停止了对伊人的缱绻,他走到那高约七丈的九婴冰雕之前,抚摸着魔剑上的纹路,心道:“龙泉啊龙泉,你曾与师父并肩作战过,如今既成了魔剑的一部分,我便用你来了解这段昔日恩怨吧。”
念及于此,韩夜忽而变得有些毅然,他手握魔剑,朝着眼前的庞然大物用尽全力一掷,剑破长空,直穴入冰雕中,冰雕顿时四下裂开。然而砰然一声响起,银瓶乍破,冰花四射,九婴碎成无数冰屑飞散开来,在冷冷的月光下竟似下了一场冰雨。
九婴一死,成千上万婴孩的怨灵便从那躯壳里解脱出来,相互牵绕着,升上天际,轮回往生。
“师父……”韩夜在冰雨之中跪下身来,仰望满天的星斗,嗟叹一声,道:“徒儿终于替你报了仇,江湖之事也已休了,你在天之灵便可安息了。”
云梦坐倚树前,望着满天冰花和月下那人,心里却替他高兴,而那人却是站起身,朝自己缓缓走了过来。
韩夜贴近云梦身前,很近很近,他把魔剑收回背后,蹲下身去,一手按在树干上,另一手情不自禁地就抓住了云梦的素手,眉间含情,眼中温柔。
云梦不知韩夜到底想做什么,有些慌张地下意识收回自己的手,但韩夜却是握的很紧,弄得她脸上一阵绯红,口中不由地道:“夜,做、做什么?”
“你帮我报了此仇,如此待我,可知什么下场?”韩夜感动地问道。
云梦用过那未知的灵气,精神也是十分恍惚了,她听闻韩夜的话,不免紧张,玉胸因呼吸急促而牵动了胸前的发丝,她担忧地柔声道:“什、什么下场?”
韩夜淡然一笑,上前就那么紧紧抱住了云梦的娇躯,很紧很紧,胸膛一阵发热,他温声道:“你这样为我,我当不惜一切把你留在身边,如若以后你要离开,我也不会让你走了。”
云梦受宠若惊,心头涌过一股暖流、掀起一阵风暴,她颇感欣慰,便舒展柳眉,闭上动情的玉眸,晶莹的泪花自面颊上滑过,她很是温柔地应道:“嗯……嗯,我愿意~!”
韩夜不知云梦心里的障碍是什么,因为云梦没有勇气开口对他说,但此刻,他也没想那么多,就那么紧紧地抱着美人,在那温暖的月色下,情深深,泪蒙蒙。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1”云梦感动地耸着柳眉,想着想着,渐渐陷入了沉眠……
“嗯?”云梦是被一阵微寒的风惊醒的,这是一个清晨,阳光伴着丝丝凉意,穿过树丛,落在她的身上,树影因阳光而斑驳、因清风而婆娑。微风带来沼泽地的潮湿气息,它在美人秀发间轻轻拂动,也在美人耳畔间低低私语,云梦动了动白皙的香肩,忽觉身上盖了什么,她定睛一看,原来是韩夜的深蓝色外衣,云梦心头一阵温暖,便把外衣裹进怀里,俏脸上绯红不已。
然而,伴着和煦的阳光,云梦才想起那人,她站起身来四下看去,却见那人正立在一座土丘上眺望远方,似乎仍装着一些心事。云梦娴静地一笑,悄然拢了过去,如同妻子一样把外衣轻轻披到韩夜的肩上,柔声道:“一宿未眠吗?”
韩夜触到了自己深蓝的外衣和那温柔的素手,便知是谁在身后,他淡淡地道:“不,我也刚醒不久,而且,岂是一宿?你睡了足足三天了……”说着,他望向前方高大的树木丛林,从那里过去树木愈见繁茂,回想起那晚的种种,他淡然道:“那晚的你,真的很美,或者,那只是一场梦吗?”
云梦见韩夜发呆的模样,不免莞尔一笑,发出动人的银铃声,她道:“其实,我不就是梦吗?希望你这几天做的都是美梦。”
韩夜听了云梦的话,转过身去,牵起她肩头垂下的一束青丝,放在手心抚了抚,淡然笑道:“如此美梦,让我一直沉睡着不醒来,岂不更好?”
“还是不要了。”云梦嫣然一笑,恰似春水映射出的灵光,她道:“那晚只是太心急才用出那股力量,不是每次都灵的。”
“如果可以,今后必不让你如此受累。”韩夜松开手中的柔发,背过身去,看向前方一望无际的树林,道:“我们上路吧?”
“嗯。”云梦点了点头,二人便又踏上了前往神木林的路途。
注释:
1“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出自《诗经》“邶风”里的《击鼓》篇 ,千古名句,意为“无论生死我们都要在一起,这是我们当初早已说好的约定。今生拉着你的手永结美好,与你永不分离白头到老。”<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