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转眼到了上幼儿园的年龄。()在小区里就有公办的霓裳幼儿园。可是林晓春却对丈夫说,“我们不去。”
“为什么?”大方不解地问。
林晓春拿出一张招生广告说:“看到吗,这是海粟幼儿园在招生。海粟知道吗?就是画家刘海粟!打着画家的招牌办园,说明这个幼儿园是以绘画为特色的,我想把家家送去。”
“为什么?”大方还是不理解,为何就近的幼儿园不去,要去那么远的幼儿园,还是私立的。现在上海私立幼儿园就是贵族子弟呆的地方。公办幼儿园每个月只需要两百元,可私立幼儿园每个月的费用是公办幼儿园的三四倍。普通老百姓的孩子谁会去?这么贵!
“我们家家从小对色彩就敏感,有绘画天赋,我想让孩子朝这方面发展,孩子的绘画潜能要及早培养。”林晓春想着女儿抓周的事情。
“可是费用也太贵了。”
“便宜没好货,只要物有所值,贵就贵吧。我可不要我们的女儿像你大哥的女儿那样,一无是处。再说这钱我们又不是付不起。我现在每个月工资奖金能拿到两千多元呢。”林晓春说起这个,声音里掩饰不住一种自豪。大方就没有了声音。
大方的工厂越来越不景气。人家都在涨工资,他们却在往下跌。现在每个月只能拿八.九百。而林晓春做了公办教师之后,工资居然是自己的几倍。在大方传统的想法里,女人天经地义靠男人,可现在在自己家里却颠倒了。原先妻子没工作,没收入,他非但不嫌弃,潜意识里还有一种优越感。自己没相貌,没才华,也只有这点是能超越妻子的。可是如今这仅有的一点优越感都没了。他有些沮丧。偏偏每次林晓春领了工资,回家来就坐在饭桌上一张一张地数。他不明白,这么数,钱难道会多吗?
林晓春喜欢发了工资数钱,实在有她的想法。她一直渴望能自食其力改善家里的生活。每次领工资,她的心情就特别愉悦。那是因为以前压抑得太久。用婆婆的话就是,“我儿子养了你三年。”如今能自己赚钱,回想自己三年来的奋斗,总有一种成功的喜悦。因此,每次领了工资她都要一张张小心翼翼地数一遍,不是担心钱的数目出差错,而是数钱,数自己赚来的钱,这种感觉很享受。她当然不会明白,看着妻子数钱,对大方来说就是一种折磨,仿佛在提醒这个男人,自己不如老婆。
“谁要加班?把棉纱运出去?”车队长问大家。
“加什么班?加班费给那么少,还不够我一圈麻将!”有人抱怨。
“我加吧。”大方应道。他想积少成多,至少自己抽的烟能解决。
“师傅!”旁边的陶桃直翻白眼,却也拿他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