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早贪黑的绑钢筋笼子,肩膀子、脖子和胳膊上的皮,被晒掉了一层又一层,长的挺白净的一个小伙,楞给晒的跟摸了锅底灰的小鬼儿一样,看着就让人可怜心疼。
今天,必须他们必须把王红兵工钱的事解决了。
“不干就不干,吓唬谁呢,不缺少你这一块料。”胡六叫道。
王红兵微微蹙起眉心,停下了手中拧绑丝钢筋钩子,斜头看向胡六,之前几人的谈话,他其实都在听着。
工钱这个事,之前他就找胡六说过,当时胡六含糊其辞的,说给涨,但之后到现在一直没有动静,前些日子他把这个事跟赵老三几人说了,看看他们能不能介绍他去别的靠谱点的工地上去干钢筋工。
但是赵老三几人说让他等等,这个事,他们给他解决。
工钱是他现在最在意的事,他很缺钱,家里更缺钱。
家里虽然开了个小卖部,种着三垧多地,但是一年到头也剩不了多少钱,都不够两个姐姐的学费和生活费。
父亲是小儿麻痹症患者,双腿残疾,打不了工,侍弄不了地,现在年岁大了,走路也越来越不灵便,走平路都会时常卡倒。
前几年还能和太爷爷出去放羊,现在只能在家里看看小卖铺。
马上,他也即将步入大学,这必然会使得本就不富裕的家境,更加的雪上加霜。
为了他们姐弟三上学的事,六十多岁的爷爷去了另一个工地上打更守大门。
年近九十的太爷爷,还得每天出去放羊。
这钱,他必须得要回来。
这时,那边其他人见赵老三把家伙式扔地上了,也把手中的钢筋钩子和绑线丢在地上。
不锈钢的钩子落在地上的螺纹钢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吓唬谁啊,不干就不干,胡六把上午的工钱给我们结了。”赵老三道。
另几个人也跟着嚷道:“早就不想干了,别的工地钢筋工一天都一百五,你这才给一百三,把账给们清了,我们立马就走。”
王红兵见赵老三几个人吵吵起来,有打架的架势,忙走了过来,拉着赵老三劝和道:“三叔、二大爷你们别因为我的事吵吵了。”
“红兵今儿这事三叔管定了,你起开。”
“你”胡六手指赵老三,气的说不出话。
赵老三也指着胡六,道:“你指谁呢你?赶紧把工钱结了,墨迹啥啊?”
王红兵扳下赵老三的胳膊,往后推:“三叔你说两句,别吵吵了,三叔”
这边胡六色厉内茬的喊道:“钱?啥钱,活都没干完,还想要钱?一毛你们都别想要。”
“草,你那是吹牛逼,不给钱你试试?”赵老三骂道。
“不给钱咱们就把把这层钢筋笼子给他拆了。”其他人嚷嚷道。
吵骂的声音一下子把周围其他伙工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来。
胡六见状很是下不来台,又急又气之下,拿起地上的一段十二号螺纹钢指着赵老三:“我他妈看你们谁敢?”
“你看老子敢不敢。”赵老三说着拿起钳子,就要去钳断绑丝。
王红兵见状,一把拦腰抱住赵老三:“三叔,你这是干啥啊,消消气,消消气。”
眼瞅着事态就要进一步恶化的时候,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张二站了出来。
“都少说两句,都一个屯子的吵吵啥,多让人笑话,老三,你瞅瞅你中午这点酒喝的,叫你别喝那么多,非喝那么多,红兵啊你抱住你三叔啊,可别让他乱来啊。”
张二说着,径直走到胡六身边,拉着胡六胳膊向着堆放盒子板的地方走去。
至于赵老三,有王红兵压看着,就闹腾不起来了,别看这小子才十六七,可是打小跟他太爷爷、爷爷站桩练武,打熬气力,力气比一般大人都大。
不然,也不会十三四就能抗起一百一二十斤的尿素和苞米口袋嗖嗖的卸车了。
“老六啊消消气,老三那就是喝多了。”张二劝和道。
胡六:“二哥,今儿也就看你面子,不然你看我削他们不?”
“哎,都一起干活兄弟不至于的,再说,真闹起来,回头他们都不干了,你这边上哪找人去?耽误了工期,你还想不想要钱了?”张二道。
胡六一下子被戳到了脉门,不由愣了一会,但随后嘴硬的骂道:“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那还不有的是,想拿我胡六?那是吹。”
“行了,别嘴硬了,这档口你去哪找这么多人去,再说,没了这帮知根知底的兄弟,以后你还想不想包活了?”张二直接戳穿了。
胡六一时语塞,底下了头,沉默的看着前面的盒子板。
张二说的话一点毛病没有,为了能把这个活包下来,他自己先掏钱垫付工钱,许诺大家伙,一周一开支。
正常工地上的钱都是一季度一开,很多工地上的更是一年一结,为了能拉拢一伙人包下这份工程,他才自己垫资给大家伙开工钱。
如果这些人撂挑子了,工期给耽误了,到时候大包那头铁定一分工程款不会给他结的,那他可就赔死了。
沉默了一会后,胡六愤愤不平的道:“二哥,我是那不讲究的人吗,前阵子我跟红兵还说,要给红兵涨钱,但是这阵子事多,给忙活忘了,今天开始,一天给他一百三,晚上要是加班的话,就多给四十。”
张二笑道:“那是,你要不是那讲究人,我们也不会跟你手下干活,行了,我这就去跟他们哥几个说说。”
赵老三听完一卟愣脑袋:“啥玩意?从今天开始?那能行吗,得把之前的钱都补上,那个刚来那几天工钱就不用了,头几天红兵确实不怎么出活,二哥,你去跟他说吧,如果他不干,这活我都哥几个都不干了。”
“对,他要是不同意,这活我们就都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