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人抛出更加大胆的猜想。当今官家钟爱诗词书画。甚至还给苏牧亲自題过文字。说不得会微服私访。若果真如此。那么这场盛宴。必将成为流传千古的佳话。
纵观历朝历代。天子微服私访的桥段从未间断过。因为天子是高高在上的真龙。寻常百姓根本无缘见到。所以对微服私访有着极度的渴求。
不过在技术层面來说。微服私访这种东西。并不太容易实现。更不可能成为烂大街的狗血剧情。大多都只是老百姓的一厢情愿罢了。
无论如何。盛宴还未开始。汴京就已经闹得满城风雨。许多人纷纷到驿馆去拜访。奈何传说中的苏三句已经不在了。不得不说这又是人生的一桩大憾事。
苏牧也是哭笑不得。因为此时他就在曹顾的国公府里头偷偷摸摸地住着呢。
快雪初晴。日光静好。曹顾精神矍铄。与苏牧对坐小酌。只不过无论是曹顾。亦或是苏牧。都沒有太多的话语。
苏牧考虑的是该不该问。该怎么问。曹顾则在衡量该不该答。如何答。答到什么程度。
到了曹顾这种位置。一个文人的价值显得微乎其微。如果说因为苏牧的才名而宴请苏牧。提携苏牧。苏牧是如何都不相信的。因为他不是周甫彦。除了才子的身份之外。更重要的是他的绣衣暗察身份。
曹顾自然也不是蔡京。他是懂得隐忍。韬光养晦几十年的老国公。深谙朝堂纵横之术。对局势一目了然。便如同将朝堂当棋盘的国手一般。
而自己帮助国公府找回巫花容。以及将蒙古王子交给曹顾的这两件事。前者说是恩情也沒错。后者若深究起來。对曹顾而言。并非恩情。而是给他带來了一个大麻烦。
若沒有蒙古王子的事情。曹顾如今又何必北上和稀泥。若为了酬谢巫花容之事。寻常家宴也就足够了。又何必大张旗鼓地去推波助澜。
事出反常必有妖。苏牧的心性和谋算并非寻常文人可比。再加上他见识过太多的内幕和真相。所以他心里很确定。曹顾的身上。绝对有自己一直追索的答案。
苏牧从未间断过对那铜钱组织的追查和推敲。细细回想起來。这个组织的出现。以及每每到关键时刻。总能看到铜钱的影子。让苏牧感觉到极度的不安。
他就像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非但如此。他还隐隐察觉到。仿佛这天下大势。都在这组织的严密影响之下。照着他们期待的结果在发展。就仿佛这组织在操控着整个大焱时代的走向一般。
用一句过分的话來形容。仿佛这个组织正在替天行道。是真正的替天行道。把握着时代的脉搏。如同高高在上的仙王。弹指间就能够改变一个人甚至一个朝代的命运。
沒有小心翼翼的试探。也沒有虚情假意的旁敲侧击。苏牧放下酒杯。意味深长地直视着曹国公。而后将手伸入袖笼。取出一枚金色铜钱來。拇指食指就这么拈着。轻轻放在桌面上。推到了曹国公的面前。
“公爷。能说就说。好歹让我心里有个数。”
人都说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不累。但事实往往相反。跟聪明人说话是最累人的。
因为聪明人往往省去了旁枝末节。甚至省去了过程。干巴巴丢个结果出來。你却不得不去考虑那些曲曲绕绕的因素。以及这些旁枝末节引发的节外生枝般的连锁反应和诸多不良后果。
曹顾沉默(www.19mh.com)了许久。终于缓缓开口道:“既然你有这铜钱。应该早就知晓这铜钱的來历了。”
这句话看似废话。但却让苏牧有些惊讶。因为他知道。曹顾是聪明人。断然不会无的放矢。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題。他所知晓的那些关于铜钱的传说。应该只是流于表面的东西。充满了各种夸张和扭曲以及误解。而曹顾接下來。应该要说起铜钱的真正來历了。
“邵雍其人。乃理学玄学大宗师。人言其卦。无一不准。都说陈抟老祖以先天图传种放。放传穆修。修传李之才。之才传邵雍。而邵雍撷取河洛先天宓爔百家之长。创《皇极经世》。终成大家。”
曹顾娓娓道來。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这《皇极经世》倾注邵雍毕生心血。运用易理推演宇宙与时代变迁。朝代更迭。以河洛。象数之学显之于世。通晓半部便是地仙般的人物。皇族得之便是帝王之术。平民得之便是屠龙之术。”
作为国公爷。能说到帝王与屠龙。已经算是极限了。但很显然。他是打算推心置腹了。
“然则事实却并非如此。邵雍得了李之才的传授不假。他是陈抟老祖的门徒也不假。但他之所以能够成为大宗师。是因为一个神秘的宗门。这个宗门名唤演真宗”
“演真宗。”果然不出苏牧所料。这事情绝非表面这般简单。可苏牧疯狂地搜索脑子里的记忆。却如何都沒办法在史料上找到一丝半点关于演真宗的记载。甚至连这个名字都是第一次听到。
外头的阳光虽然很温暖。曹顾的手脚却开始有些发凉。他似乎已经意识到。自己透露的实在有点多了。但要想苏牧彻底站到自己这边來。空手套白狼是行不通的。因为苏牧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物。
曹顾喝了一杯酒。轻叹了一声。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继续开口解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