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眼下着急的应该是世家望族。而不是高慕侠的皇城司。对于高慕侠而言。能一直拖延下去。拖到宗储和徐宁的焱武军可堪大用。他是求之不得的。
但杨云帆和君麻吕稻池都是双方操持生意的明面人。这两位被抓了之后。生意被从中掐断。再难以为继不说。龙扬山和倭寇们还面临着覆灭的危机。他们将矛头都指向世家大族。即便世家大族们能够保住根基。也架不住龙扬山和倭寇们每日的催促。
裴朝风审时度势。早就看清楚了局面。高慕侠优哉游哉。能拖就拖。他们却是火烧屁股等不得。有求于人。只能忍气吞声。
再者。他去见高慕侠。是本着要将龙扬山和倭寇卖给朝廷的打算。手里有了筹码。也不怕沒底气。
他也怕时间拖久了。龙扬山和倭寇们会狗急跳墙。将所有事情给抖出來。到时候世家们想要将自己清清白白地摘出去可就不容易了。
人高慕侠对你爱理不理。你想理也找不着人。裴朝风也是坐不住。龙扬山和倭寇三天两头來催促。其他世家也纷纷唯他裴氏马首是瞻。一个个心急火燎都成了催命鬼。
裴朝风无奈之下。只能将主意打到了苏牧的身上。
虽然外人无从所知。但世家、龙扬山、倭寇乃至官府都心知肚明。杨云帆和君麻吕稻池都是栽在苏牧的手里头的。
所以想要找到高慕侠。最后也只能着落在苏牧的身上。即便裴朝风一百个不情愿。也只能腆下脸來。
至于当初那个出了馊主意。将违禁品偷偷藏在苏牧船上的那位仁兄。眼下应该已经被沉入扬子江了。
谁能想到只是这么一件小事。如今却变成了世家、匪帮。官府和倭寇四方人马生死存亡的危机。
难道这苏牧是杀破狼下凡。沾之不得。一沾就死。
裴朝风对陈继儒更是恨之入骨。为了拉拢这么一个丁忧的六品官。得罪了苏牧。以致于造成了今时今日的局面。裴朝风是悔青了肠子的。
“简直愚蠢之极。无端端为何要嫉恨苏牧。他是抢了你的妹子。还是抢了你家老娘。”
裴朝风心里如此骂着陈继儒。全然忘了自己起初并未将苏牧当成一根葱的事情。
而远在杭州蹲冷板凳的陈继儒沒來由打了个喷嚏。心想着。苏牧这该死的千刀杀终于离开杭州了。再也沒人要抢他的妹子和老娘了。而且碰到裴朝风。也该是他苏牧倒八辈子血霉了。
在沒有确保自己不会碰一鼻子灰之前。裴朝风自然不可能屁颠屁颠提着两斤水果就跑到苏府去自讨沒趣。
找了府上的管事。到苏府去递了拜帖。沒想到一炷香时间不到。管事的就挂着两条鼻血回來了…
苏牧沒见着。门子也沒见着。被一个叫燕青一巴掌拍在墙上。抠半天才抠出來。滚了两条街才停下…
听到燕青二字。再看看老管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裴朝风脸色铁青。嘴角抽搐。要不是怕伤着手。早把茶杯给捏碎了。
茶厅里安静地吓人。老管事也不敢再吱声。鼻涕虫都快挂到嘴边了才哧溜一声吸回去。
裴朝风正欲大发雷霆。却见得门外探出半个小脑瓜子來。怯生生地问道。
“你们刚才…是在说燕青么…”
裴朝风气不打一处來。张口便喝道:“捣什么乱。你给我滚…”刚想说滚出去。突然发现是妹子裴樨儿。硬生生闭了嘴。在后面加了俩字:“进來…”
虽然被兄长骂着滚进來。但裴樨儿还是笑逐颜开。也不等兄长发话。抓起桌上的拜帖。如同拿了圣旨一般。也不骑自己的小红马了。花蝴蝶一般就出了裴府。
裴樨儿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沒再笑过了。即便在老太公面前。也少了一份活泼跳脱。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一般。变得沉闷而心事重重。
而现在呢。
只是因为听到燕青两个字。她就心甘情愿跑腿送拜帖。这在以往根本就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看着妹子欢快得如同飞出囚笼的金丝雀。看着妹子那迫不及待的背影。裴朝风心里不禁失落起來。
他无数次放任着自家妹子。但今天的这一次。明知道燕青就在苏府。还放任妹子到苏府去。他真的不知道是对是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