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过黄土坡,陈少华坐在地上歇息,“剩下的路就好走多了。”他想。看看四周什么都没有变化,他觉得有点失望,怎么和传说中不一样呢?是迷信吧,想起老师在课上讲什么破除迷信,他虽不太懂,但也知道自己刚才做的事就是迷信。
想想刚才自己还仿佛真有其事的诚心祷告,他觉得好笑。
休息一阵后,他有了点力气,把装满猪草的竹筐背起,开始下坡,家里还有很多事要作,他可没有太多时间耗在这里。
下了坡后,顺着路走,路边几个小土丘,是他小时候经常在那里和玩伴捉迷藏的地方,现在年龄大了,因为家里的关系,再也没有上去玩过。那里的草比路边的要深得多,足以躲上一个人了。他看看那些小土丘,多么令人怀念的童年啊,怎么就过去了呢。
突然他的眼睛被土丘下面的某处吸引了,在一处深洼里,好象伏着一个人,全身被草遮住,只留下一点衣角在上面,所以刚才他没看见。
他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那是什么,怎么会有人伏在那里?不会真的有鬼吧。”
随即又给自己打气:“陈少华啊陈少华,你今天怎么了,明明世上就没有鬼,怎么还被以往的老观念吓着呢。那是迷信!是迷信!”想到这里,他从路边的树上扯下一根树枝当作武器壮胆,慢慢的接近那里。果然有一个人伏在地上,全身满是尘土,也不知是死是活,陈少华一边给自己壮着胆子,一边将他翻过身来看,发现这人和他年龄差不多,两只手上戴着样式奇怪的项链,看材质似乎是动物的牙齿,不过他在桃源村这么多多,从来没见过这种牙齿,长长粗粗的,看来很是吓人。
他对这东西也不是很感兴趣。看看这人的胸口,好像还在微微的起伏,“还活着!”他高兴的想,于是将人使劲拖着到了路边。
到了路边后,他却犯难了,现在该怎么办?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想不出办法,最后干脆什么也不想,先将人叫醒再说,他推推那人的头,叫道:“喂,醒醒!喂!醒醒!”
那人没有反应,陈少华想到老师好像教过什么急救常识,他按照模糊的记忆照着做,好象是不停地按胸,他不知道这是救溺水的人时的办法。只有死马当作活马医了,不停的按胸。那人还未醒来,倒是他有点累了,坐在那人身上,他想:“这人是不是死了,也不对,死人是冷的,他的胸口是热的。不过,他怎么还不醒呢,我记得老师就是这样教的啊!”
“他穿的衣服真是奇怪,我从来没看到谁穿过他那种衣服,学校里好象也未见过,难道他是城里的人,这是城里的时髦打扮。”想到这里,陈少华就用手摸摸那人的衣服,陈少华在桃源村17年来,还没看过谁穿过这样的衣服,而且这衣服的料子好像还很不错。
他摸摸衣服,感觉和自己穿的大不一样,质感细腻柔软,又结实无比,他有些自卑的想:“当然了,现在所有人都比我穿得好,是我自己见识少,”想着想着不由又是一阵黯然神伤。竟然忘了继续把人叫醒。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人突然对他说:“喂,你怎么坐在我身上,”他吓了一跳,看看身下,刚才还昏迷的人怎么就醒了,用眼睛直直的看他,把他看得有些害怕。
陈少华呐呐的说:“啊!你醒了,我刚才看见你倒在地上,就想帮你醒来,你什么时候醒的?”那人道:“刚才,你把我压醒的,”陈少华有些不好意思,看看自己现在还一屁股坐在他的身上,连忙站起来,说,“哎哟!对不起!我刚才给你作按摩,累了想休息一会……”
“算了,”那人满不在乎的说,“反正你也是在帮我。”陈少华对这人有了点好感,在他这个年龄,要是谁一屁股坐在别人胸口上,那是非打架不可的。
那人站了起来,晃晃脖子,左右扭了一下腰,看来是在活动筋骨,然后,他对陈少华伸出一只手,面带微笑的说:“初次见面,你好,我叫阿奇。”
陈少华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他还没有被人这么说过,他把手悄悄的向后藏了藏,说:“你……你好,我……是洪卫中学高中四班的陈少华,”不过他有些纳闷,没听说过有姓‘阿’的啊,一般村里人都只有叫小名的时候才用阿,比如村里的‘阿牛’,‘阿狗’,反正眼前这个人有点奇奇怪怪的。
两人互道改名后,陈少华感觉和这人有些熟悉了,就大着胆子问:“阿奇,你怎么会倒在那里。”
阿奇一脸不在乎地神情说:“好像是我又把坐标弄错了,进入这个位面的时候发生了大爆炸,我一时没注意就跌在这边了。”
陈少华听得满头雾水,位面是什么,是他说错了吧,可能他说的是拉面,那拉面和坐标又有什么关系,还会发生爆炸……他越想越是头疼,干脆不去想,对阿奇说:“那你住在那里?”阿奇想了想说,那里都可以,现在这段时间就在这里住吧。
“那你的家呢?”陈少华奇怪的问
“家,我没家!一直在外面流浪!”阿奇说
“啊!”陈少华没想到他居然没有家,隔了一会,他想没家也没什么。又说:“那你现在干什么?”
阿奇想了想,问他:“你有吃的吗?”
陈少华低声说:“没……有!”
“嗯!”阿奇有些沮丧,他自从迷失坐标后就在位面空间的时空风暴内不停的操作,到进入这个位面的时候,已经是四天没吃饭了,现在肚子里面空空如也。
看着阿奇沮丧的神情,陈少华犹豫一下,自草筐里取出书包,然后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小黑黑的面馍,递给阿奇,说:“……给,你把他吃了吧,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总比没有好吧?”
阿奇第一次仔细看着他,面黄肌瘦的脸,眉毛浓而粗,厚厚的嘴唇,穿着自制的粗布衣裳,裤子上膝盖处打了几个补丁,穿一双早已没了鞋带的胶鞋。他若有所思的问:“这是你留下明天吃的吗?”
陈少华有些脸红,但更多的是惊讶:“你怎么知道?”
阿奇笑笑,不说话,接过面馍就吃了起来,看他的样子,像是在吃什么山珍海味一样,他也确实饿的紧了。
陈少华看了看天,天已经快黑了,他哎哟一声,对阿奇说:“阿奇,我马上要回家了,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做!”
阿奇一边吃着馍一边说:“什么?你要回家了,那好,我陪你一载啊,”
陈少华随口说:“好吧!”他把竹筐背起,和阿奇一起走在路上。阿奇用脚踢着路边的小石头,问:“少华,你家条件不太好吧,”
陈少华听他这么直接的问,脸有些红,他低声道:“我爸爸有病,干不了活,妈妈眼睛看不清,也没法做事,家里还有一个妹妹才5岁大,主要的工作全部是由哥哥做的。”
“那你现在最想做什么呢?
“我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把学习搞好,考上一个好的大学,以后让家里好过些。可是……我的成绩,也不知怎么的,平时都还可以,一到考试就……”陈少华回答道,他想起自己那可怜的成绩,心头一阵针扎的痛,他使劲眨眼睛,不让泪水掉下来。
阿奇默默的走着不说话了,两人一直走了大约有一里路,远远看见桃源村的村口了,一棵也不知几百年的老槐树立在那里,高大的槐树下有几张石桌,石凳,几个小孩正在大树下嘻戏。
陈少华远远指着村口一间破烂的瓦房说:“那里就是我家了!”
阿奇顺着他的手看过去,见那房子歪歪斜斜的,黑黑的墙壁,上到处是油烟的印子,靠近村中小巷的一面墙上挂满了玉米棒,下面一个土灶,看来就是他们的厨房了。
陈少华接着说:“那房子是我爸在身体好的时候修的,现在他不行了,哥哥一天到晚都在地里忙,实在没空管家里,所以看着房子漏雨也没管。”他看看阿奇,用手拉了拉竹筐,说:“那我们就在这里分手吧”
陈少华不敢让阿奇带回家,他们两人才认识不久,家里负担也相当的大,再添一个吃饭的人,这日子就真没法过了。
阿奇好像心不在焉的样子,说:“我在这里找一个好朋友,我们走散了,我会在这边呆上一阵子,有空再来找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