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黑亮如墨的眸子一转,道:“你是来找史蓝博的吧?是想杀他呢?还是只想问些内幕消息?如果想杀他,那总要有人帮你掩饰一下,这才有机会逃掉吧!如果是问内幕消息,那我可以帮你打听。凭我与他的关系,要什么情报是易如反掌。你无须暴露自己就可打探一切。这——总算是不错的条件吧?”
灰烬紧紧盯住少女双眼,要想辨出她这话真伪。那少女毫不畏缩,以一双翦水清眸反瞪回来。灰烬见她目光清澈,料想不是说谎,不觉有些心动,于是道:“我要做的事可不容易。”少女笑道:“你不说怎么知道。”灰烬稍微沈吟一阵,说道:“成交。如果你能让我接触到他身体而不被发现,我就告诉你怎么逃出去。”
少女想不到他的要求如此古怪,与她所料完全不同,不觉一愣,突然噗笑一声道:“怎么……你就只想摸摸他……不做别的……”灰烬脸色难看,冷道:“你想哪去了?”少女忙捂住嘴,但眼中笑意怎么也掩不住:“好,当我没说。”侧头看看墙上的钟道:“哎,都十一点半啦,待会他就会来了。你跟我进来。”说着去牵灰烬的手。灰烬本想避开,但不知怎么,还是任她牵住。两人一前一后,走入卧房。少女体态婀娜,走路姿态曼妙美丽,举手投足皆令人心魂荡漾之感。灰烬跟在后面,隐隐嗅到她身上若有似无的香气,只感极不自然。
卧室不大不小,进门右边开了扇侧窗,窗下摆着张电脑桌,屏幕上显示着一行行复杂代码。电脑桌旁是一张又柔又软的大床,靠床头柜的一边堆满了玩具熊、布袋狗之类玩物。床头柜上几本精装纸制书,其中一本打开一半,扣在床上。灰烬瞄了眼,见到半边书名:《现代电子监控设备……》
灰烬指指床上的玩具道:“这些都是你买的?”
少女摇头道:“是史蓝搏送的,我想要,他就给我买。”关上门,呶嘴向着床左首的壁橱:“等下史蓝博进来前,你就呆里面。我会挡住他视线,然后你想做什么都可以。”说着眨眨眼,露出个心领神会的笑,伸出柔荑到他面前,大大方方说道:“林雅儿。”灰烬别开头,钻入壁橱,林雅儿笑盈盈的,一副不以为忤的模样,手在墙边一按,关了灯,自己走出去。便在这时,门口嗒然一响,数人脚步同时响起,进到门内数米后又都停下,接着有人吩嘱道:“你们在外面去等。”
灰烬听这人口气虽淡,却自带一种迫人威势,心知史蓝博已来,稍一思忖,从壁橱中出来,走到窗前,将窗帘轻拉开一线,往外察看。窗的位置斜对着沙发,从他的角度望去,恰能见到林雅儿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也不知在想什么。房内炮声突响,而后正对着沙发的墙上光影倏变,幻出黑沉沉的森林影像。再接着影像又一变,出现一群衣衫褴褛的士兵,背着枪在泥水中匍匐前爬……原来林雅儿已打开了三维投映机。便在这时,一个褐发英俊青年进到房中。他手抱一只毛绒玩具猫,走到林雅儿身边,先将玩具猫放在茶几上,然后坐到林雅儿身旁,温和地笑道:“雅儿,上次你说喜欢kitty猫,今天我给你买来了。你瞧瞧,喜欢吗?”
林雅儿像正在思索什么为难之事,茫然瞧着眼前影像,对他不理不应。史蓝博笑笑,似乎对她这态度司空见惯,不以为意地道:“怎么,又生气啦。”伸手去拂她耳际发丝。林雅儿拍开他手,正眼都不瞧他,只望着墙上的影像,不经意地道:“有些人,就是喜欢避重就轻。”
史蓝博一呆,随即笑道:“啊。对了,你上次说的事,我已经查过了。你爸爸十年前将你卖到天使之都后,就音讯全无了。有认识的人说他离开戴尔达拉城,去了另一个城市居住。他走时没留地址,时间又过得太久,所以现在一点线索都找不到。我下次请在那边的朋友帮着问问,也许能发现什么?”
说到这里,史蓝博眉毛一扢,道:“也不知你想什么?将自己亲生女儿卖到这种地方,这种禽兽不如的爸爸,怎么你还想他吗?”林雅儿横了他一眼,冷道:“你别管那么多,反正帮我找到他就行了。”史蓝博笑道:“好。你的事,我自然尽力。”灰烬躲在窗后,满腹疑虑,暗想道:“林傲现在城内开车,名字在城内车管处一定有登记,随便查一下就能找到,他这么说,分明是在有意隐瞒。”凝神再看,但见史蓝博朝林雅儿身边挨近了些,想去搂她的肩。
林雅儿一侧身,站起,走到房角的阳台上,打开窗,静眺都市远景。史蓝博手停在半空,老半天才道:“怎么,你今天心情不好?”林雅儿不咸不淡地道:“当然不好。你几时见我好过?”史蓝博一哽,说不出话来。灰烬瞧在眼内,也是一头雾水,暗道:“她不是迫切希望逃出去吗?这半天都没动静,到底存了什么念头?”正想到这,林雅儿转过身来,一挽发丝,口气突然温柔异常:“史先生,你对我好,我一直都记着的。我说什么你都答应,我要什么,你也给我买来。上次你说要让我出去,陪着你一起住。我想了很久,决定听你的,但这之前,还有一件事要确认……”她肤光如雪,容色妍丽,风吹进房中时,长发飞扬,纱衣浮飘,仿如月中仙子。史蓝博看得呆住,过了片刻,猛然站起,走到林雅儿身前,一把捉住她手臂,道:“你……已经……决定了?”灰烬听他口音微颤,想是激动所致。林雅儿轻轻一挣,不露痕迹地脱开他的束缚,走到一边,淡淡地说:“先不忙,你是知道我脾气的。别人对我好,我也会对他好,但若有人只为了讨好我而骗我,却又被我知晓的话,绝不轻饶。我问你一事,倘若你答对了,那我就跟你走,并告诉你一个秘密。”
灰烬听到这,心中极诧。林雅儿此刻的言谈举止,与刚才约定全无关联。他隐约有些不好的感觉,但具体是什么,还弄不清楚,便就忍下来,继着窥视。眼见史蓝博神色茫然,问道:“什么事?你说。”林雅儿深深看他一眼,忽道:“你说你从未骗过我,是不是?”史蓝博道:“当然,你见我有哪次说话没上算。”林雅儿淡然一笑,一挥臂,轻纱悠舞,优雅之极地走到他面前:“那好,上次你走前,说有重要事办,我问什么事,你说要去见一位朋友,当时我问你要了他的电话号码,对不对?”史蓝博道:“对啊,你又提这事干什么?”
林雅儿道:“你难道不觉得奇怪么?天使之都绝不充许我们与外界通话,连上网电脑都是内线网络,我即使拿到号码,也打不出去。既然如此,我问你要电话有什么用?”史蓝博想了一想,笑道:“你鬼心眼那么多,我怎么猜得到?”他说不知,但站在窗后的灰烬却有所测悟,隐隐猜到林雅儿用意,心内不由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