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巧儿柔声道:“虎儿乖,再忍一忍,马上就到了。”
其实,刘子秋刚刚问过吉仁泰,他们才走了一半的路程。
娘儿俩说话的声音虽轻,但挡不住刘子秋耳力惊人,早听得清清楚楚,“吁”的一声勒住战马,责怪道:“人有三急,怎么能忍呢?搞不好,会憋出病来的。大家下马,方便方便。”
林巧儿抬头看见左前方不远处有一丛矮树林,树叶早就落光了,只留下光秃秃的树枝,不过树干倒是颇为粗壮,勉强可以遮羞,不由脸上一红,小声说道:“多谢大王,奴家带虎儿到那边去去便回。”
“你自己去吧!”刘子秋跳下马,双臂一张,“虎儿,到叔叔这里来,叔叔带你放水去!”
林巧儿犹豫了一下,把金小虎递到刘子秋手上,叹息一声,策马往小树林那里去了。
这一路已经奔行了两个时辰,大伙儿都憋坏了,不待林巧儿走远,就迫不及待地跑到雪地里,解开腰带。刘子秋也撩起长袍,舒舒服服地放了一回水,一转头,却见金小虎哆哆嗦嗦刚把裤子褪下,往地上蹲去。
刘子秋抬手便照着金小虎的脑袋“啪”的拍了一下:“站着尿,别像个娘们似的!”
和同龄的孩子相比,金小虎个头并不小,只是性格内向,总是一副畏畏缩缩怯生生的模样,刘子秋没让他跟着林巧儿,就是想训练他独立一些。
金小虎“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我站着尿不出来。”
“别真是个娘们吧。”刘子秋嘟囔了一句,低头一看,不由大吃一惊,“这是怎么弄的?得,你还是蹲下吧。”
过了片刻,林巧儿从小树木那边回来了。看到刘子秋脸色不虞,林巧儿心怀忐忑地问道:“大王,你都知道了?”
刘子秋哼了一声,道:“孩子怎么回事?”
“造孽啊!”林巧儿失声痛哭,“我,我当初就不该把他生下来,都是我的错啊!呜……”
原来,金波知道这个儿子不是自己的种,自然没有好脸色,动辄打骂也就罢了,更在他两岁的时候,一刀断了他的烦恼根。这金小虎还真命大,昏迷了五天五夜,居然挺了过来。只是他年纪小,不懂事,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刚才林巧儿要带着金小虎到树林那边去的时候,刘子秋甚至还怀疑她是不是想逃跑,现在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也就在这时候,刘子秋明白了。林巧儿为什么一直忍气吞声,是怕金波更变本加厉地伤害孩子;为什么一直赖在府衙不走,是想给孩子找个依靠啊。
“孩子无辜的,也不是你的错,要怪只能怪某些人丧尽天良!”看到这娘儿俩抱在一起悲悲戚戚,刘子秋心生不忍,“都别哭了。咱们是去参加婚礼的,大喜的日子,哭哭啼啼的可不像样子。你们娘俩以后就跟着我吧,有我在,没有人再敢欺负你们!”
……
时近正午,李渊从则天门走了出来。则天门外,两个少年领着百名甲士一齐相迎,正是李世民和李玄霸。这些天长安城中注定不会太平,而李渊的亲信各掌后权,脱不开身,只能由这对孪生兄弟担任他的护卫了。
李世民将父亲扶上马,大声吩咐道:“回府!”
却听李渊说道:“慢,先去东大街高家!”
高家便是高士廉家。昨天,萧嫔已经按照李渊所列的名单,任命高士廉做了吏部尚书,不过任命文书还在李渊手中。李渊与高士廉并无旧交,而吏部尚书的位置又极其重要,因此他要亲手将任命文收交到高士廉手中。以高士廉的才华,自然会明白他的用意。
大街上除了巡逻的士兵,少见行人,一片萧条。
昨天出了许多事情,宣布杨广的死讯,拥立新君,查抄齐王府和杨家,颁发诏令褒奖和杨广一起殉难的来护儿、长孙晟、屈突通等人。特别是查抄杨家的时候,宣布的罪状是谋逆大罪,天下有两个皇帝的消息也就不胫而走,城里的百姓都是人心惶惶,呆在家中不敢出门。
这种状况没有十天半月是不会改变的,但也方便了李渊,一路上畅通无阻,更不用担心遭遇刺客。
高家大门紧闭,李世民上前轻扣铜环。大门开了一条缝,一个家奴探出头来,看到外面来了许多甲士,顿时紧张起来,颤声问道:“你们找谁?”
虽然对方只是一介家奴,李世民依然很有礼貌地拱了拱手,说道:“请问高士廉高大人可在家中?”
家奴见问话的只是个英俊少年,这才镇定了些,说道:“阿郎去了长孙将军家中,尚未回来,不知小哥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