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完毕,叶初阳依旧很兴奋,躺在卧室的床上和母亲说悄悄话。神神秘秘的对着叶明净耳语:“母亲,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今天有个蓝队的哥哥,在两队碰面时,悄悄塞给我一面红旗。”</p>
“是吗?”叶明净很惊讶,“先前怎么没说?”</p>
叶初阳笑嘻嘻的道:“我只和母亲说。母亲,他是蓝队的,却将红旗给我,是不是就是顾哥哥说的,不看重胜利,只看重我的好感?”</p>
“不全是。”叶明净缓缓摇头,“比那还糟糕。他只给了你一面红旗。你们和蓝队差距过大,一面旗子改变不了胜负,只是单纯的增加你的好感而已。这个人,是既想赢得胜利,又要你的好感。极重利益,贪心过甚,心机了得。”</p>
叶初阳吓了一跳:“那他不就是杜先生说的小人?太坏了!亲贤臣、远小人。母亲,快把这人远远打发了。”</p>
叶明净又摇头:“这可难办。早早,这世上有很多人,君子很少。心性贤良不迂腐的高尚君子则更少。对于不喜欢的人,我们不能在脸上表露出来,否则他们就会有防备。对于心思很多的人,我们要比他们更明理。这样才能不被算计。不过早早现在还小,母亲可以替你打发这些心性不端之人。但等你八岁以后,就要自己去应对了。”</p>
“为什么?”叶初阳不解。</p>
“因为早早是男子汉啊。”叶明净给他掖好被角,“是最能干的男子汉。早早小时候,母亲保护早早。等早早长大了,就要保护母亲。好不好?”</p>
“好。”叶初阳瞌睡的眯上眼睛,含含糊糊的道:“母亲,父后不能干不要紧。早早以后会很能干的。我来保护你们。”</p>
叶明净笑容微敛。手下顿了顿,复又轻拍被褥:“……快睡吧。”</p>
*******************</p>
马车轰轰而行,蜿蜒绵伸,骊山行宫渐渐远去。大队人马在腊月中旬回到了长安城,紧接着就是一系列的过年准备,政务要理清、祭祀物品要清点、各家的新年赏赐要备好、除夕晚宴的名单要送下去。新年时,宫中六位主人各自的新衣要试穿。忙忙碌碌间,广平八年的钟声就敲响了。</p>
除夕晚宴和年初一的朝臣拜年,都是官方节目。年初二则是薛家和姚家进宫吃酒,福寿公主带着齐靖和叶明净、叶初阳、叶融阳共叙亲情。这是属私人节目。到了年初三,就没皇宫里六口人什么事了,可以各自休整。两位太后和姚皇后,全年都在休整。一般来说,他们会在这几天酌情请家中小辈进宫说话。轮到叶明净,那就是实打实的休息了。一年到头,没有政务的日子就这么几天。</p>
叶明净自从登基以来,就如同上了发条的钟,危机四伏间时时刻刻鞭策自己要警惕,唯恐行差踏错。而一串几年的连环谋划下来,总算大局初定,可以缓口气了。日子过得相对舒坦,她闲适的心情也就冒出来了。趁着新年时分,私下宴请几个心腹臣子进宫小酌,也算是上下级联络感情。其中正好三位在西北的曾经伴读都回京过年,他们五人也是有些年没聚在一块儿说话了。趁着机会,叶明净第一批就邀了他们来宫中。</p>
七年多的时间,五人变化都不小。梧桐宫的小偏殿内,小小一桌酒席,佳肴琼浆俱是珍品。三杯开宴酒下肚,五人情绪稍起,互相打量一番,便发觉这七年来各自变了很多。</p>
齐靖为人是越发的成熟了,二十八岁的他洗去了青年时期的浮躁,整个人蜕变的沉稳、可靠。这位替叶明净掌管了七年内财务的总管人物,举手投足间气势已是浑然天成。</p>
齐靖如今可谓事业、家庭双丰收的大夏成功人士典型。他虽不在朝堂问政,却无人敢小看他的影响力。不像那三个长年待在西北,他是一直在长安城的。膝下儿女便多了些,除正房夫人郦氏替他诞下的一儿两女外,另又有几个庶子庶女。典型的勋贵大家庭。如今他事业蒸蒸日上,儿女皆是童真稚子,家中和睦宁馨。居体养气,举手投足间风度翩翩、尽显贵族优雅。</p>
</p>
薛凝之和齐靖一般大的年纪,少年时期就善于隐忍的他,如今已是棱角尽敛,含而不露。如一块被岁月打磨的美玉,光华内蕴,温润无暇。他未有纳妾,膝下只得一儿一女,俱是原配夏氏所出。嫡长子薛征和叶初阳同年出生,此次在骊山行宫,叶明净也见到了。</p>
变化最大的是孙承和,二十六的大将军风华正茂,战场洗去了他的跳脱,沉淀下爽朗豪迈。只一眼便让人觉着这是一个有力量、有担当的成熟男人。常年在外奔波的他,虽有一两个通房。子女上却和薛凝之一样,只有萧曼所出的两个嫡子。</p>
江涵的气质看着和少年时差别不大。似乎他永远都是这般沉默、可靠。只面容在慢慢长大、衰老。他和孙承和一样在外时间太多,膝下只有一个嫡女江夜曦。好在四人当中他年纪最轻,妻子纪氏身怀六甲、产期就在一个月后。其余三人连着叶明净一齐敬酒,祝他此次一举得男。江涵干杯笑纳了。</p>
“说到这个,你们也得再敬我一杯。”孙承和得意的笑道,“我今年也又要添丁了。”</p>
四人皆是又惊又喜。叶明净笑道:“好呀,这儿还有个不声不响的。幸好自个儿招供了,快罚酒三杯!”</p>
齐靖不阴不阳的道:“我也不恭贺你生儿子了。你儿子够多的,这回且生个女儿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