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净点头：“那就明早出发吧。去了山东后我这边和你就没法联系了，你自己小心些。”</p>
计都深深的看了她两眼：“殿下自己也要小心。”</p>
第二天早上，绵绵的细雨终于止住，天放晴了。</p>
叶明净去了上书房，廖其珍讲完课，中间休息的时候。孙承和眉飞色舞的拉着江涵对她道：“殿下，再过些时日就是每年秋后处决的日子了。之前济南府的那场案子，外头有不少人在议论呢，都说大理寺断案公道。还说那苦主儿子的运气好，击鼓鸣冤的时候刚好碰到殿下。”</p>
“嗯。天理公道自在人心。孤既然有这力量，就不可明知是冤情而置若罔闻。”叶明净的脸色也很明朗，最近几次开铜匦时，那些信函中有更多的内容涉及到了地方行政。她就知道，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世间自有正直的读书人心怀天下。君为舟、民为水，官员和勋贵们则是船上的水手、掌舵。只要抓住大是大非，她这艘船就不会翻掉。</p>
江涵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可是殿下，这样一来。官员们对您的好感就要少些了。”</p>
叶明净一听就想笑，这个江涵，说话总是这样吞吞吐吐。官员们对她何止是好感少些？只怕现在是全都站到对立面去了吧。</p>
她笑着从桌上拿起一本书，问道：“江涵？你看这是什么？”</p>
江涵只瞥了一眼就看见了书名：“《史记》。”</p>
叶明净翻开一页，送至他面前：“那就好好看看。别成天东想西想的。”说完后，径自出门透气。</p>
江涵心中微凛，目送她离开。低下头，只见那书页上写着“武帝本纪”，这一篇是讲述汉武帝的。</p>
孙承和也凑了过来，看了两眼道：“汉武帝啊。这不是早就看过了么。太傅还让写了好几篇策论呢。”</p>
江涵不理会他，自顾自的一字一句细读。</p>
孙承和见他闷头读书，心下气闷，道：“汉武帝时候，我最佩服的就是冠军侯霍去病。少年英豪，马踏匈奴。可惜英年早逝。大将军卫青也不错，也是少年成名。我日后也要如此。才不要像那个李广一般倒霉，一把年纪了连个侯都封不上。还不如自己的儿子……”</p>
江涵嫌他聒噪，抬头道：“行了。李广是运气不好，谁不知道武帝爱用少年，他年纪一把，本就不讨帝君喜欢……”突然，他怔住了。没错！汉武帝！汉武帝刘彻，初初登基时，朝中老臣讲究无为而治，没人理睬他。太皇太后又一直压制着他。最后，刘彻靠的是提拔新兴年轻官员巩固住了统治，主父偃、桑弘羊、东方朔、司马相如、卫青……这些人，全是新生力量，将老旧的臣子团体冲击的七零八落。窦婴、田蚡、灌夫等等全部阵亡。</p>
江涵倒吸一口凉气，原来，她打的是这个主意。</p>
花园中，叶明净仰望着天空。一群大雁排成人字形飞过。这在现代城市，可是只能从画册上瞧见，现实天空中从未有过的景色。</p>
她知道江涵会明白的。一朝天子一朝臣，任何一个强势的帝王都不能容忍臣子的摆布。她是女子，不代表她就弱势。</p>
不服气她，那就换掉好了。这天底下等着当官的读书人多的是。</p>
只是这些人到底是父皇的老臣，现在她不宜动手。动手的话，也会让父皇难为。还是先埋下火种吧。</p>
晚间，江涵回到思康伯府。照例先去外院书房。由于叶明净入主东宫，还差一岁才到十五的江涵便破格提前加入了成人的谈话行列。</p>
他来到书房的时候，江文道正在和长子江鸿说娶亲的事。</p>
江鸿是江文道的嫡长子，今年十九岁。早在去年前就定下了东阳侯陆震的长女陆谨。陆谨去年及笄，今年十六。婚期就在下个月。也是因着这个原因，孙承和和江涵的关系更加亲近了</p>
江鸿见他回来了，便笑着问好：“六弟回来了。”</p>
江涵向江文道行礼：“大伯。”</p>
江文道神色和蔼，命人给他上茶，问道：“今儿的课业怎么样？在宫里还好吗？”</p>
江涵等小厮们退下后，才道：“上书房的课业，侄儿没有问题。只是，今儿有一件事要告知伯父。”</p>
“哦，什么事？”江文道指了指身边的椅子，“坐下慢慢说。”</p>
江涵告罪坐下，道：“今日太女殿下给我看了《史记》中的《武帝本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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