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安志终究没敢冲进教会女子学校，那是洋人的学校，硬闯进去会引起外交纠纷，他不敢。</p>
修女嬷嬷，人枯瘦，目光却很犀利，永远用充满睿智的眼神来看所有人。</p>
张清如站在她面前，感觉自己像个女学生在紧张的等待老师的评价。</p>
修女嬷嬷的目光落在苏欣身上，以她的感觉来看，苏欣要比张清如复杂很多。</p>
“张律师，你送来的那位姑娘，实在是……”修女嬷嬷摇头叹气。</p>
“她跑出去了嘛？”张清如紧张的问。</p>
修女嬷嬷脸上的皱纹都深了些，“那位姑娘她不但自己出去，还领着幼稚园的小孩子出去买糖吃。”</p>
张清如立刻明白了为什么会有人看到甘露露领着小孩，但是这里不是女子中学嘛？怎么出来个幼稚园？</p>
“幼稚园？”</p>
“哦，那位姑娘在这里实在受拘束，日子过得太无聊，学校旁边的小院子，借给一位教友开办了寄宿制幼稚园，方便有些不能把孩子带在身边的教友，正好人手不足，我就介绍了那位姑娘去帮忙。”</p>
修女嬷嬷是后悔的，那位姑娘到了幼稚园，幼稚园似乎过于热闹了些。</p>
“我去见见她，可以嘛？”</p>
“当然可以，我让人领你去，从花园里的侧门就能过去。”</p>
修女嬷嬷安排人带张清如和苏欣过去，远远地就听到幼稚园里欢声笑语。</p>
穿过小门，远远就能看到甘露露在领着小朋友做游戏，小朋友围在她身边，开心极了。</p>
苏欣认出了眼前这个穿着朴素棉袍的女人，“甘露露？”</p>
“是呀。”张清如痛快承认。</p>
“原来她躲在这里，她没被绑架？”苏欣回忆起报纸上那连篇累牍的报道，还有三五不时到处搜查的巡捕，为了躲那些巡捕，她可是费了不少力气。</p>
张清如想说‘唐英杰知道呀。’随即回过神，这些‘红党’似乎把个人生活和那些‘革命工作’分得很开，不会和同志分享自己平时的生活。</p>
说起来，她可能比苏欣更了解唐英杰，比唐英杰更了解苏欣。</p>
“甘露露一直躲在这里。”</p>
张清如招招手，甘露露看到她，开心的跑过来，还有几个小豆丁以为是新游戏，也跟在她身后，追着跑。</p>
甘露露好不容易把孩子都劝回去，才跑到张清如面前。</p>
“张律师，你来接我嘛？”甘露露开心的搂着张清如的胳膊。</p>
“这么开心？”张清如问道</p>
“黄老板死了，我当然开心。”甘露露毫不遮掩自己的心情。</p>
“现在外面有人怀疑是你杀的黄老板。”</p>
甘露露惊讶的瞪大眼睛，真是漂亮的让人心动，“为什么？”</p>
张清如简单的讲了从沈闻喜那里听到的传闻，甘露露为夫报仇的故事。</p>
甘露露听得愣了，“为什么是为夫报仇？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要报仇？”</p>
对于自己的角色突然变成配角，甘露露很气愤，她转头问苏欣，“这位小姐，你说是不是很过分，为什么我要为了一个男人去杀人？”</p>
“这是传统思想对女性的蔑视，认为一个女人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也不能自主的为自己做选择，必须依附在男人的身上，才能行动。”</p>
苏欣一通文邹邹的回答，把字都不认识多少的甘露露听懵了，她小心的拽了拽张清如的袖口。</p>
“张律师，她在说什么？”</p>
张清如把苏欣的话，‘翻译’成甘露露能听懂的话，“她说，都看不起女人，觉得女人没有主意，什么事都得为了男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