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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盈冲(1 / 2)

 烈火姥姥定睛一看,一个穿着蓝青色道装的清瘦老人出现在众人面前,轻轻地把瓦卡扶了起来,一面摇摇头叹息的看着死去的托娅,徐徐说:“哎,还是来晚一步。”

冥幽给自己的肩头止住了血,目光定定的看着那突如其来的老人,烈火姥姥却是看着那滔滔的金河之上,此时虽是夜色弥漫,但以烈火姥姥的目力,还是能看到很远的地方,可也未见河面上有什么船只,心中不由暗暗称奇,这枯瘦的老人倒地从何而来?总不能是从这河面上飞过来的吧。

刚刚那些被瓦卡搞得狼狈之极的圣火教徒向那老人围了过去,烈火姥姥心知那老人必是隐士高人,说话也就带着几分客气:“不知道长姓名?何故要阻碍我们圣火教的事?”

那老人看看烈火姥姥和冥幽等人,说:“贫道也是受人之托,至于姓名,贫道自己也忘记了,你可是司徒云?”

“不错。”司徒云正是烈火姥姥在中原的名字,但是她辈份颇高,已经甚少听别人直呼其名了,所以听那老人叫出她的名字,神情间也怔了一下。

“二十多年前,伦先生与你的大喜之日,贫道也是去过一次的。”那老人将手掌放在瓦卡头上,输了些真元到瓦卡体内,想看看他是否受伤,可这一看之下心里却是大吃一惊:“这孩子,怎么会练了太虚真经上的心法。”

这老人习道数十年,心里的变化自然不会表现在脸上,就听烈火姥姥面带惊色问:“你,你可是柳庄?”

冥幽皱了皱眉头,虽然他身居世外,但也去过中原几趟,柳庄这位道宗宗师级的人物自然是听过,不过心里倒是一点都不怕,即便那柳庄能胜过自己,又岂是这么多人的对手?

其实仔细说来,冥幽的功力比烈火姥姥还要高一筹,只是因为金元是他所习心法的生死对头,两种元气相抗,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而普能神僧有圣佛舍利这种神物,自然永立于不败之地。要是真考教起功夫,这冥幽也不差普能神僧很多,放在中原,勉强也可以算得上是三仙级别的人物。

那老人点了点头,对烈火姥姥说:“你与普能和尚的恩怨,不该牵连这么多人,世上之事,冥冥中自有天意,不可强求,如今伦先生与普能和尚都已故去,哎,人世间,再无可以与贫道品茶伦道的朋友了。”

“纵有恩怨,普能已死,摩罗族也遭灭族之祸,我知足了,只是那圣佛舍利我有用处,先夫死于叶尘烟之手,这仇,我定是要报的,可那叶尘烟的纯钧剑乃上天神物,天下无物可试其锋芒,便是我的赤炼天火椎也被削了几处缺口。”说罢烈火姥姥看看身上所负的赤炼天火椎,坚定地说:“只有以圣佛舍利之力,才能将赤炼天火椎变成天下至坚之物。”

“那么,你大可不必再要什么圣佛舍利了。”柳庄在河畔夜风之中,身上的衣角轻轻飘起,更显得他仙风道骨的模样,淡淡的说:“两年之前,我曾见过叶尘烟一面,他已不用剑了。”

“什么?”烈火姥姥听到之后愣了愣,随即便大笑说:“柳庄,我敬重你是一代宗师,你却欺我这个寡妇,叶尘烟被称为剑神,他不用剑,还用什么?”

柳庄笑笑,右手伸出双指,顿时紫色的元气冒了出来,在略黑的天色之中看的更加清晰耀眼,随着指尖的轻轻转动,地上一根枯枝陡然窜到了半空中,聚集着越来越多的水元。谁也不敢小看这根枯枝所蕴含的力量,就看柳庄左手捏指稍微运气之后,右手手指引导那根树枝向河畔的一块巨石飞去。

便听“轰”的一声,那巨石竟然被一只枯枝打得崩裂开来,烈火姥姥等人脸上无不露出骇然之色,就听柳庄说:“剑术练到绝顶境界,世间万物皆可为剑,贫道是近两年才悟得这驭剑之术,使来还不够圆熟,不能用之对敌,而叶尘烟,单论剑术,造诣还在贫道之上,纯均早已成为剑术进境的拖累,于他来说,一草一木,都是神兵利器,并无什么不同。”

其实烈火姥姥心里也知柳庄这等高人,必不会欺骗自己,此时听了缘由,心中却无比的失落起来,呆了一阵儿之后,方才抬起头来问:“道长所言,那叶尘烟的剑术真的已经到了如此境界?那,那我岂不是复仇无望。”

“昔年临天宫之变,仔细想来有诸多蹊跷,那远之色,似是回忆着昔年少阳锋一战伦非的英姿。

就在烈火姥姥犹豫间,冥幽凑近劝说:“小姐,别被这老道骗了,这圣佛舍利,无论如何也要得到,即使他所说不假,我有了圣佛舍利,不出三两年,那个叶尘烟何足惧哉,我定一掌要了他性命。”

冥幽所练的功法与佛门的功法背道而驰,虽然进境极快,但毕竟终非正途,功力到了一定的程度便无法再有进步,而圣佛舍利所蕴含的神力,却能助冥幽突破这一禁锢,所以此时才显得如此着急。

烈火姥姥看了看冥幽,终于对柳庄说:“这圣佛舍利我们今天即便不取,你认为这个毫无真元的孩子能保的住么?”虽然瓦卡体内的真元已比过往多了不少,但看在烈火姥姥这等高手眼中,和没有无任何区别。

“贫道受那普能和尚之托,自然会保全这孩子,贫道虽是不才,但想来天下还无人能在贫道眼皮底下把这孩子抢走。”柳庄笑了笑,他如今的年纪将近七十岁,发鬓也半白了,但此时说出这话来,自有一股豪气,凛凛生威。

这话烈火姥姥是信的,刚刚那一手驭剑之术,就让她感觉到两人的差距,身为三仙之一,武学修为之高,自然不是其他人能够比及的,况且柳庄虽不是道宗的宗主,却无疑是道宗的精神领袖,即使是烈火姥姥有圣火教的势力,也不得不仔细权衡利害。

“我虽几入中原,但都没能和中原真正的高手交手,道长今日要把这孩子带走,但我也不信,你能把这孩子从我们眼皮底下抢走。”冥幽心中对圣佛舍利志在必得,虽知那柳庄功力较自己要高,但也只是些微之差,有烈火姥姥助阵,他实不信这人能走得了。

柳庄说话给人的感觉,一直都是软绵绵的,没有铿锵之感,而且语速很慢,不温不火,仿佛天下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动容一般,此时听到冥幽向他挑战,笑笑说:“你身上有伤,又断了一臂,岂不是很吃亏,不如你和烈火姥姥一起上吧,贫道不闪不躲,若是在你们联手之下走出两百招,你们便放我和这孩子离去,如何?”

冥幽听到柳庄的话不由暗自恼怒,就是普能不用圣佛舍利的力量,不闪不躲,能否抵挡两人一百多招,也是未知之数,这老道竟如此托大。

“小心,柳庄十九岁便修成道心,被誉为道宗数百年一遇的奇才,他如此说,必有所持。”烈火姥姥久在中原,对柳庄的了解自然也更多一些,他从来不会小看敌手,尤其是像柳庄这等人物,更是不敢有丝毫大意。

“贫道在隐山修行了二十余年,自创了一套拳法,可惜多有不足,近年来才日趋完善,今日却是第一次使来对敌。”柳庄将瓦卡放在一块大石旁,解了刚刚那欲抬走瓦卡的两人穴道,往烈火姥姥那里走前几步,拱拱手说:“两位请赐教。”说完两只手掌一上一下抱成球状,缓缓说:“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或存。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贫道这道拳法名曰盈冲,请!”

那紫色之气在柳庄的手掌之上,轻缓柔和,似有似无,远不像刚刚驭剑之时那样猛烈,烈火姥姥和冥幽相互看了一眼,虽不明所以,但还是联手而上。

那冥幽和烈火姥姥都自有一种高手的自尊,没有用兵刃,但冥幽的寂灭之掌和烈火姥姥的赤炎掌都是霸道绝伦,即使是擦中,也会受很大的伤害。

柳庄还是小看了冥幽,他原本以为冥幽无非也就是圣火教的一个长老,却不想这人的功力比烈火姥姥还要高深,而且功法怪异,那掌力带着一种死亡的气息,似是能吸取人的生气。柳庄不由得皱皱眉头,也不敢有丝毫保留,全力使出了功力,汇聚在拳掌之上。

冥幽和烈火姥姥心中对柳庄的拳法也是暗暗叫苦,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奇特的拳法,一接一引,两人的力道就被化为无形,就好似石头打在棉花上一般,转眼四五十招已经过去,如果这样下去,要拖到两百招也不是难事。

这盈冲拳法,其实是柳庄在昔年少阳锋一战见识过伦非和普能神僧威猛阳刚的拳脚功夫之后,想出来专门破他们的拳法,后来伦非故去,普能神僧也和他成为好友,这套拳法自然用不上了,后来潜心研究,不断完善,终于成了一套以柔克刚,借力打力,以静制动的绝顶拳法,深谙道家的武学精神。

柳庄越使越是纯熟,和这两个绝顶高手切磋,对盈冲拳法的运用自然认识更为的加深一层,烈火姥姥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柳庄要让她和冥幽联手,在柳庄那轻柔圆滑的拳掌开合之下,两人的所发的劲道许多次的互相抵触,就是无法对柳庄造成威胁,但那拳法之中似乎又有后招,赤炎掌几次全力攻去,那柳庄的拳头竟似长眼睛一般借势朝自己露出的破绽打来,若不是躲得快,早就受伤了。

冥幽和烈火姥姥都是怒极,纷纷使出了全力欲置柳庄死地,但那柳庄的神色却不为所动,还是一样的自然,仿佛与天地浑成一体,一拳一掌间看似平淡,却每每打在关键之处,让烈火姥姥和冥幽空有一身功力却无法使出。

但毕竟冥幽和烈火姥姥也是绝顶的高手,一百余招过去,慢慢的也捉摸出点这拳法的意思,用力不到老,配合也越来越有默契,不久就占了上风,连使绝学朝柳庄身上要害打去,他们两人不得不承认这套拳法实在是高明之极,若是传于天下,恐怕便是天下第一拳法。

就在两人寸寸欺近,认为很快就要得手的时候,就听到柳庄哈哈一笑,大声说:“两百招已过,贫道要走了。”

“哪里去!”冥幽才不信他能够在两人手下逃脱,紧紧跟着他的身形。

烈火姥姥也是不信,但突然看到了刚刚柳庄留下的湿漉漉的脚印,心里大骇:“难道,难道,怎么可能?”马上就对冥幽喊:“道宗轻功是世间罕有的绝学,他可能是从金河上过来的。”

“怎么可能?”冥幽难以相信,可不敢相信的事情终究是发生了,柳庄一手抓起了瓦卡,另外一手抓起了地上的托娅,轻轻一跃,便向金河上而去,而冥幽刚刚只看着左右两侧以防柳庄离开,根本不会想到他竟会从金河上过。

那金河宽约数百丈,水流湍急,就见柳庄青蓝的身影如同风中的树叶一般向河面上漂去,偏给人的感觉却又快捷无比,实在是矛盾之极,就见柳庄的脚在水面上又是一点,身形再次跃起,转眼就失去了踪影。

“天下竟有如此的轻功,竟能渡过金河,还,还带着两人!”

无论是烈火姥姥还是冥幽,心下都不由叹服,那一众圣火教的弟子,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这河面,那滔滔的河水连绵不尽,仿若武学一道,永无止境一般。

一轮明月缓缓地从云中露出脸来,夜风轻拂,烈火姥姥叹了口气,缓缓地说:“既然打赌输了,那圣佛舍利不要也罢。”

“小姐,不…”冥幽刚要说话,就听到烈火姥姥语气悠长的说:“数十年的恩怨情仇,看着这河水,我真的有点倦了,教中事务众多,得回去了,你若想要圣佛舍利,便独自去吧,吴陈两国若是知道圣佛舍利的事,必然也是垂涎三尺,让他们去抓那孩子,你再抢过来,应该简单的很吧。”

冥幽没有再说什么,看着烈火姥姥离去的背影,再次把视线放在大河之上,长啸一声,大喊:“普能,我要超过你,我要在中原无敌于天下!”

瓦卡幽幽的醒来,心里迷迷糊糊的想:“我,我死了么?”待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竟是躺在床上,环顾四周,所在的是一个小屋,屋内的摆设十分简朴,收拾得整洁之极。

想要挣扎的坐起来,突然一阵剧痛向瓦卡的头部袭来,身躯猛的被重重的摔在床上。

屋外显然有人发觉动静,一阵脚步声,便有一人进来,瓦卡因为昏厥眼睛一时之间不能视物,就听到心中那朝思暮想熟悉的声音:“瓦卡,你醒了?”

“萝妲。”瓦卡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影,再次揉了揉眼睛:“我,我不是做梦吧。”

萝妲幽幽的说:“你醒来就好,我担心死了。”说完眼眶逐渐红了起来:“托娅姐姐死了,瓦卡,你,你可千万别离开我。”

瓦卡点了点头,呆呆的看着不停抽泣着的萝妲,不知道如何安慰,过了一会儿,就听萝妲说:“你能起来么,莫雷和姐夫守着托娅姐姐的坟已经两天两夜了。我们,也去看看,劝他们吃点东西。”

“嗯。”瓦卡答应了一声,强忍着头上的剧痛,缓缓地坐直了身子。

萝妲见瓦卡疼出的一头的汗水,忙问:“怎么了?”

“没什么。”瓦卡摇摇头说:“头稍微有些疼,过一阵儿就好了。”

瓦卡正要下床,就见屋外走进一个身着道装的老人,朝自己摇摇头说:“莫要动弹,你头部的血脉之中,真元乱窜,那疼痛也亏你能忍得住。”

“柳前辈。”萝妲乖巧的喊了一声,退到一边,柳庄走到瓦卡面前,用手抵在瓦卡的额头处,轻声说:“聚元。”

瓦卡就感觉到一股颇为熟悉的元气从自己的额头涌入经脉,自然而然就顺着那日天魔教他的行功路线走下去,慢慢的,头上的疼痛越来越小,甚至自己都感觉不到了。

“这孩子果真学了太虚真经上的心法,只是学的不全,而且这孩子的经脉,着实奇怪得很。”柳庄皱了皱眉头,心中不解,呼了口气将手收了回来,想:“改日有空,倒要问问这孩子。”

看到瓦卡再次睁开眼睛,而且神色轻松没有了疼痛之感,萝妲也歇了一口气,对瓦卡说:“瓦卡,快谢谢柳前辈,那日也是他老人家救你的。”

瓦卡自小都被阿妈教导要知恩图报,赶紧下了床,跪在了柳庄面前,磕了一个头:“谢前辈救命之恩。”

柳庄见瓦卡行此大礼,忙将他扶起来,老人向来都是喜欢有礼数的孩子的,柳庄也不例外,心中不免对瓦卡多了几分好感。

“你的头痛只是暂时疏导压制住而已,过一阵子还会继续痛的,你便按刚刚聚元的法子运功,数日之后才会彻底好了。”

“是。”瓦卡点点头,那柳庄叹息一声,接着说:“你们就去看看他们吧,也是贫道去晚了,没有救下那女子性命,唉,生死由命,天意使然,确非人力所能改变。”

萝妲和瓦卡朝托娅所葬的地方走去,这里是白云山脉最南面的山群,与金河对面的越斯山脉遥遥相望,形成一道峡谷。柳庄还有一些离开道宗的隐士们居住在此修行,而白云山脉绵延至陈国境内有一座隐山,那里的清虚观,便是道宗的所在之地。昔年柳庄等人离开道宗的说法各不相同,有许多种传言,而道宗也没有解释什么,此事就成为了五宗之中的一大谜团。

托娅的坟在一个山岗之上,一位隐士说春夏之际,这座山岗上会遍开出很多美丽的鲜花,上官青河知道托娅喜欢花草,便将她的尸骸安葬在此。

萝妲和瓦卡来到托娅的坟前,跪了下来,磕了几个头,瓦卡更是思念这位待他极好的姐姐,心中悲痛不已,想起托娅临终之时对自己所说的话,暗暗的想:“姐姐,我一定会练成很厉害的功夫,成为一个,大,大英雄。”

上官青河的面上憔悴之极,痴痴傻傻,只是呆呆的看着那凸起的新坟,目中迷离,便像一个失了魂魄之人,而莫雷也是眼中尽是血丝,脸上充斥着恨意,让萝妲心下都害怕不已。

倒是公子治,坐在不远处的山石上,默默地看着这里,眼神之中有些怜惜,虽然和托娅相处不久,但摸摸身上的背心,还是能感觉到一点点地温暖,就像那张始终充满笑意的脸庞一般。

“若是我有一日复国,统一天下,号令四海,定会为你报仇的。”公子治心中淡淡的想。

却不知此时,莫雷的心中也暗自发誓:“若是有一日我成为引领千军万马的将军,一定要杀尽圣火教之人。”

不知不觉,瓦卡等人已在这无名山林之中过了数日,这些天来,在柳庄和几位隐士的开导之下,上官青河的心情也好了一些,但还是很少说话,一有空便伴在托娅的坟前。

莫雷和萝妲则继续苦练起功夫,在这个由十几位隐士组成的村落里,除了柳庄,其他人之中,也有几位对武学极有造诣,时常指点一二,也让莫雷河萝妲受益匪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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