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来这里!”</p>
我倒是没有抽自己两巴掌,确认自己是不是做梦这种坏习惯。</p>
因为自从在“亿万之主”手中侥幸逃生之后,我就获得了从未有过的精致睡眠,以往扰乱大脑的鬼畜梦境似乎也越来越遥远了。</p>
更何况殖民者系统从不会骗人,它说来的是褐池部落,就绝不会是鹤野刚士……</p>
害提这阴间人干嘛,晦气晦气。</p>
而松鸦显得更加惊讶,她不再涂满油彩的脸上异彩连连。</p>
“好久不见啦,马库斯!幸好我这次跟着来了!”</p>
我有点好奇:“不是你来找我的吗?怎么一副比我还意外的样子!还有,前面这些又是人又是动物的是什么阵仗?”</p>
松鸦有些自豪地笑着:“是我们部落的远行队呀!”</p>
我更迷惑了:“你这打扮是怎么回事?头上为什么还戴着怪面具?”</p>
松鸦身穿森绿色的布袍,虽然质地还略显原始简朴,却和当初那身兽皮百衲衣截然不同了。除了腰间独特的蛇形匕首,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头顶宽大似牛,犄角如羊的兽骨面具了。</p>
松鸦挺直了身板,显得更加受用:“因为我是萨满呀!我已经完成了萨满的全部课程,被授予正式的地位了!”</p>
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奇怪的兽骨面具,还下手掰了掰尖角,发现它的犄角仅仅有略微的修正,但确实是原装的混合风格。</p>
松鸦心疼地拍开我的手,宝贝地抚摸着面具:“这可是上千头雪牛才出现的特殊头骨!是我们雪牛萨满才能拥有的象征!”</p>
等一下,好像听见了奇怪的称呼……</p>
雪牛萨满,不就是杉树氏族那个不讲究个人卫生到极限,一晃动就散发惊天动地臭气的老头吗?松鸦要是继承了她的衣钵,岂不是也要腌入味了?</p>
“不行!你不能当雪牛萨满,否则就臭到别想嫁人了!”</p>
松鸦白了我一眼:“嫁人什么的,你可不要乱说啊!”</p>
然后她似乎也领悟到了我说的哪位,补充道,“雪牛萨满是科里洛部族对最高学识萨满统一授予的尊称,不是人人都那么不爱干净啦!”</p>
我将信将疑地凑近悄悄闻了下,她身上虽然衣服显旧,身上确实没有奇怪的味道,想来是有经常照顾个人卫生的习惯了。</p>
好啊!是普通雪牛萨满就好!</p>
千万不要继承杉树氏族那位的衣钵,化身成臭鼬萨满。</p>
出糗的我悻悻地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呀,想不到你都当上萨满了,我的牧场还和你初见时没什么两样……”</p>
这时,一边傻眼的哥茨终于回过神来,面色古怪地对我说:“马库斯,你在感叹时光流逝的时候,是不是该先让小姑娘从你身上下来?”</p>
经他这么一说,我才发现松鸦还保持着从树上扑下来的动作,树袋熊般挂在我身上,两个人就这样旁若无人地还聊了半天。</p>
松鸦闻言也是一愣,然后从我身上跳了下来,泰然自若地拍了拍衣服的皱褶,把蛇形匕首插回腰间,神色自然地一边向外走一边说道:“我们赶紧跟上远行队吧!”</p>
“喂,你走错方向了!”我赶忙提醒道。</p>
然后我就看着她摇晃了两步,被自己绊倒摔进了树丛了。</p>
…………</p>
一支十几人的商队出现在了我的牧场上,老练地扎好了帐篷搭上篝火,开始解决自己的午餐。</p>
其中大概九人是很正常的边缘世界行商打扮,穿着轻薄皮革衬衫和蓝布裤子,戴着一顶防晒的圆顶帽,神色憨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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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和我见到的第一个商人嘎纳恩那样,他们扎营的第一时间就安抚随队的牲畜,顺便盘点携带的物品。</p>
而另外的人七八个人则神情冷峻,腰间鼓鼓囊囊地似乎藏着火器,正有一搭没一搭交谈着,眼神却时刻搜索四周,三四个人一组地聚集,确保视线不存在死角。</p>
这些人要说是普通商人,则姿态过于刻意,说是商队护卫,则眼神又过于凌厉……更像是一队低调出行的保镖!</p>
我压低声音问松鸦:“那几个人什么身份?”</p>
松鸦踮起脚眺望了一下,瞬间领会我说的是哪些,然后嘟着嘴抱怨道:“我都说不需要护卫了,族里还非要让他们跟着……好烦人啊……”</p>
我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虽然你还没长大,但是你现在可是个大人物了,怎么也不能像当初那样莽撞了。”</p>
松鸦恼怒地拍开我的手:“谁说我没长大!我现在……”</p>
我微笑着说道:“那刚才是谁掉进树丛,人就彻底不见的?”</p>
“哼……我那是擅长隐蔽……”</p>
松鸦拿出了鸭嘴兽属性,撅着嘴紧走两步把我甩在身后,先一步回到了远行队之中。</p>
这支扎营休息的队伍瞬间热闹了起来,纷纷向这个“雪牛萨满”行礼,确实是将她作为族长对待了。</p>
但看到等一个人从帐篷里出现后,哥茨伸手按住我的肩膀说道:“你为什么这么紧张?那些不是你的朋友吗?”</p>
我深吸了两口气,才提醒自己看见前面的人不需要这么紧张。但是当面吃过几次亏的后果,就是我一见面就忍不住想揍他……</p>
贝特霍尔德!</p>
这个老头身材还是一样魁梧,满头却已然是苍苍白发,走路略有迟缓地迈出帐篷,对着松鸦点了点头,然后背对着我,开口说话。</p>
“马库斯。”</p>
三个字声音并不大,却清晰地传过我们之间的距离,也把当初的那些恩怨重新点亮。</p>
哥茨此时有点看不清形势了,因为我和贝特霍尔德之间,若有若无的杀气是做不得假的。但对自身实力的充足信心,让他跟在我身后没有犹豫,只是步伐更加沉稳。</p>
“小心对面这几个,他们很可能就是我在山上没有抓住的那些人。”哥茨不动声色地提醒道。</p>
我在七步边缘停下,微笑着回答道:“好久不见了,贝特霍尔德酋长。或者我应该叫你一声……师兄?”</p>
和当初算计过我、乃至边缘世界各方势力的枭雄形象相比,贝特霍尔德如今虽然苍老,眼神却更加沉稳,仿佛瓷器被岁月打磨已久,不见一丝火彩,却透出历久弥坚之态。</p>
他听到答复缓缓转过身,双目如有冷星闪烁,宛如蒲扇的大手里握着……</p>
一件织到一半的毛衣。</p>
……喵喵喵,这是什么意思?</p>
师傅是不是还有一部葵花宝典,藏着没教给我?</p>
看到这一幕,边上的商人和保镖也纷纷转头假装咳嗽,其中有两个人直接咳到满脸通红即将断气——就这样都没藏住笑声。</p>
贝特霍尔德也老脸一红,把半成品毛衣往背后一藏,负手而立,勉强维持住我们之间肃杀的气氛,继续说道:“师傅说你不会回来了,看来他猜错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