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唤醒了这个世界,也叫醒了输水中的四人。布姆如常般烧水沏茶,六花也打着哈欠,将剩下的鱼片肉羹加热。
孤儿兄妹在洗了把脸后,便端坐在原地,既没有出言询问,也不敢随意走动。布姆见状点了点头,六花更是再次展颜微笑。
交际便是如此,只有双方都是聪明人,过程才会是愉悦的。换句话说,如果此刻对方不知深浅,随意在奇妙屋里走动,那六花也不会再忍让,直接出手斩杀便是。
吃过早饭后,六花拉着小男孩走出奇妙屋,而布姆则与小女孩对坐在炉火旁。冰冷的气温始终如一,通红的木炭散发出缕缕热浪。
“放心吧,六花不会对你哥哥怎么样的。反之,六花是个很强大的战士,说不定还是指导一下他。”
布姆先是给小女孩倒了一杯热茶,随即又打开了六花的一包零食。布姆性格虽然冰冷,但该有的礼节还是懂的。
小女孩点了点头,因为她也想不出六花斩杀自己哥哥的理由,更何况自己根本就没有什么歹意,反而对布姆充满了爱慕。
时间缓缓流逝,她与布姆也从最开始的相互尴尬,到侃侃而谈。期间她道出了身为孤儿的痛苦,而布姆也告知其自己的孤儿身份。
奥古城的阴暗小巷栩栩如生,长索城的木板房近在眼前。在某些方面,布姆觉得这个小女孩胜过六花,因为对方与自己一样,从始至终都是个孤儿。
那是六花这辈子都不能理解的东西,因为六花生而强大,并没有亲身经历过无奈与绝望。
那是为了一块黑面包以命搏命的无奈,那是因为垃圾桶的归属权头破血流的决然,那是翻找污水沟的麻木,那是将残羹冷炙塞进嘴中的不甘。
布姆静静打量着小女孩,宛如兄长正望向姊妹。对方不是什么契约兽,不是什么“白色死神”,更不是什么敢于直面大剑师而面不改色的强大存在。
如果自己没有遇到那个老者,如果自己没有获得那盏羊皮卷,如果自己没有与六花相遇,如果自己死在了那座无名小山。
试问自己还能否如此坦然,还能否漂洋过海来到冻土大陆,还能否寄居于城主府邸,还能否有心情在冰原外散心。
答案是肯定的,因此布姆难得心生愧意,难得以真实面目示人。一声长叹在奇妙屋内回荡,布姆呆呆的望向窗外,
“你我都是孤儿,因此我们才能相互理解,但我们又天差地别,至少现在绝非一路人。”
“你应该愤恨,愤恨你们的众神为何如此残忍,愤恨自己为何生而为人,却只能随波逐流。”
“但你们也是幸运的,至少彼此拥有彼此,至少还能有个可以坦诚相见之人。如果我没有先前的种种奇遇,想必如今远不如你们。”
布姆抿了口茶水,言语间充满了羡慕,又带着点点唏嘘。这种感觉没法形容,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呈现。
“布姆哥哥,这也是你的命运。众神始终注视着一切,而一切则早已注定。”
“我觉得人要活在当下,今天自己是什么样,那就是什么样。至于往事,则成了一种回忆,或者说是经历。”
“现在布姆哥哥也不是一个人了,相信六花姐姐也是这么想的。天空终有一天会放晴,冻河也终有一天会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