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泽也算个刀头添血的汉子,可身后那阴冷的低沉声,就像带刀片的微风,从他耳根吹起,寒意直穿脊椎。他就像平生第一次撞到了克星,整个身体不由得打颤,吓得魂不附体。
难熬的疼痛,从他喉结里翻滚,他极力向下转动眼珠,只见一条肌肉狰狞,宛如盘龙一般的手臂,正握着一把獠长的刺刀,横在他胸口。
那人手掌虽然粗糙,却像与这刺刀生在一起,能够充分感应到挑在刀尖上的人的脉搏。扎泽完全看得出来,只要自己再敢妄动,脑袋会在第一时间被扎穿。
在西南边陲,喜欢用三棱戳人脑袋的部队杀手,除了特种兵——苍图,不会再有第二人。
苍图嘴角挑着冷笑,一张俊逸的脸,又向前探近了一些,斜眼打量着扎泽惊恐万状的脸。那种眼神,就像一头苍狼在审视一只陌生的猎物。
事实上,苍图更是一名货真价实的境外特种兵,常年隐没在西南边陲那些与缅甸、老挝、越南接壤的崇山峻岭之中。无数个日夜里,他像在绿色海洋中穿梭的精灵,悄无声息地越境,又悄无声息地回来,没人知道他杀过多少人,更没人知道,那些被杀的人为何该死!
扎泽虽然会讲中文,但他蹩脚的舌音,带着浓重的缅甸腔调,对于这一点,苍图刚才躲藏在灌木中绝不会听错。
“你们是从缅甸越境到这里的?”苍图冷冷地问。
锋利的刀尖顶进扎泽喉结里,他哪里还敢张口说话,只能靠用力眨眼,回答苍图的问题。
苍图略微放松了刺刀,以便扎泽可以说话,他又问道:“走的什么路?”
扎泽见致命的刀尖有所收缓,他那一直半张的嘴巴,这才僵硬地呼出一口气,连忙回答:“是夜路!”
苍图心头一沉,他纵横边陲多年,自然熟知这些黑话。所谓走夜路,并非指迎着星月在晚上赶路。像他们这种驮队,即使在艳阳高照的大白天,也叫走夜路。意思就是箱子里的东西见不得光,是严重违法的走私品。
对于苍图而言,各种各样的走私品,小到金银财宝、野生动物,大到国宝文物、军火毒品,他早已司空见惯。而这几个家伙,单靠马匹驮着走私品,横穿中缅两国层层边防,竟然到了云南腹地,这显然是极为不正常的,而正是这一点,才令苍图心中一惊。
“谁给你们点的灯?”苍图脸上有了阴郁之色,冷冷盯着扎泽慌乱的眼睛。扎泽非常清楚,苍图这么问他,是想知道在这茫茫滇西边陲,究竟是何人故意纵容、包庇他们几个,才使得他们翻山越岭走私到这里。
“这个……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们不过是些小马仔,只管押了上面交代的货,按给出的路线赶马穿山,其他的一概不知!你应该清楚,吃我们这碗饭,知道得多了,反而活不长!”
扎泽一脸惧色,说话中不免有些结巴。苍图便又稍稍恢复了笑容,但他的笑,却透着森森寒意。这让扎泽觉得,那不是在安抚别人的恐惧,而是一种冻结。
“押的什么货?”苍图似笑非笑地问。
“白货!”扎泽不敢有丝毫怠慢,更不敢耍滑头,赶紧如实回答。实际上,他很想拖延住时间,这样队长过来找他的可能性就越大,只要设法干掉这个不对路的中国兵,他也就可以保命。
苍图似乎有着很强的读心术,能从对方眼神中看出对方心里的诡计,但他却再度放慢了语速,缓缓地问:“押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