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顿时便愈发委屈。
不是没有想过离开,只是,从来都是连闺门都未曾出,离了这儿,又可以去哪儿呢?
况且,她是真的很喜欢紫竹苑这个清幽雅致的地方。
只是,美眸扫过一旁三位清贵不凡的三位男子,黛玉心想:也许再这般下去,这里虽然依旧雅致,而清幽,却是未必了。
这般想着,又开始觉得有些头痛起来。
正想着要寻个什么借口将他们几人打发了,忽听水溶淡笑道:“我和十三爷也是昨晚忙了一晚的,不然,今日怎会不用上早朝呢?”
胤禛听见他并未正面答自己的话,也并不吭声,神情甚是淡漠。
黛玉略瞧了瞧,心中不禁哀叹。
果然是尊贵的人,才会有这种气派。
并且,不得不承认的是,他那一幅冷漠倨傲的模样,若是放在旁人身上,定是要惹人生厌的,而安放在他的脸上,却依旧无损于那俊美至极的清贵,并且,还颇有王者之风。
只听胤祥笑道:“是啊,昨个儿我和明澈也忙了一整晚呢!江南那边,真是麻烦!”
黛玉心知他说的是朝廷大事,于是并不穴嘴,然而,听到他那句“江南”,仍旧忍不住心中一动。
江南。那是她长大的地方,也曾是她度过最欢乐的童年时光之地。
而后,父母相继过世。江南于她,是一个永远只在梦中出现,却是此生不敢再企及的地方。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似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那曾是她年幼之时最最喜欢的诗句。
然而,似乎命运早已注定,她所喜欢的,从来都不会长久。
所以,不如相忘。
胤禛漆黑的眸子扫过,只见黛玉一瞬间便静了下来。
那种静,不是单纯地不说话。而是,思绪慢慢地飘到远方,无边无际。
这是她的一大习惯。原是个敏感的人,也因此,常常思绪混乱,一句话,一样物品,便能让她出神许久。
许多年前,那时母妃过世不久,他也是如此。
住在母妃的寝宫里,常常一天都不说话。
随便看见寝宫内的一样东西,都能勾起久远的温馨记忆。
后来,他逐渐变得冷漠而强大,心中柔软的角落便愈来愈窄,能令他出神分心的事情也越来越少。十三常说,这是好事。因为,这说明他渐渐变得没有弱点。而没有弱点的人,最适合做一个皇帝。
曾经,他也如此以为。
却未想到,单单一个黛玉,单单她的一颦眉,一跺足,便足以令他欢喜无限,或是万劫不复。
十三还曾笑他,酒色不沾,端的是极为走运。
彼时,他们都未曾想到。
不是不沾,而是时候未到。
而黛玉,是他的劫,是他的障,亦是他的魔。
而他,明明知晓,却已是心甘情愿。
“十三,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多话了?”蓦地,胤禛淡淡地开口。
“呃,四哥……”胤祥再次想要抓狂。今天是怎么了?为何他说什么都有人言笑晏晏或是冷冰冰地挡了回来?出门之前,真该先去看看黄历才是。
黛玉微微一笑,自动地将胤禛的话理解为“朝廷机密,不可对外泄露”,浅笑道:“四哥说得对,这些事十三哥原不该到处乱说才对。”
话落,只觉胤禛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己一眼。那眸光中,怎么说呢,含义甚是复杂。
黛玉正自疑惑,胤祥已经“恍然大悟”过来:“呀,四哥,原来你是这个意思啊!”
说完,又犹自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可是玉儿又不是外人……”
一时间众人尽是忍不住,除了胤禛,全都轻轻微笑起来。
又过了片刻,水溶看向黛玉,笑道:“玉儿呆在这里可觉得闷?下午要不要跟我们出去逛逛?”
“可以么?”黛玉顿时双眼一亮,急声问道。
话一出口,但见众人都看向自己,顿时便有些不好意思,于是脸红地嗫嚅道:“我是说,会不会不方便?”
“不会。”却是胤禛淡淡地接口,虽然仍旧语气冰冷,声音却隐含着一丝爱怜。
他原本只想一直守在她身后护着她,却忘了她本不过是十几岁的孩子。虽说一直在他们面前强自镇定,然而在某些方面,毕竟还是有些孩子气的。
而他,不可否认地,很喜欢方才她眼睛一亮,整个人都神采奕奕地模样。
虽说——略扫了一下旁边,有两个对她“不安好心”的人在一旁,可是,有他跟着,原也不惧什么。
况且,虽然极不想承认,但事实确实是——每当人多的时候,她好像都很快乐,并且,不会那么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