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江湖客面面相觑，在皇权的天然威慑下多数人都跟着行礼，只有少数人悄然离开。</p>
只有楚铮仍立在原地，呆然地望向阿九。</p>
阿九明显也愣住了，但偷偷看了楚铮一眼后，马上朗声道：“免礼，尔等俱免礼。”</p>
这时阿九神色雍容华贵，落落大方，举手投足间尽显皇家气度，哪里还有半分那撒娇可爱的小女孩模样？</p>
楚铮原本见阿九气质风度就猜出她定是出身富贵，那日见过她手中的半块虎符后，甚至都怀疑她可能是朱明皇朝首辅家的女儿，却万万没想到，她竟是堂堂一国之公主！</p>
楚铮脑海里闪过看过的有关各大势力的情报，朱明皇朝有三个公主，坤仪公主，长平公主、昭仁公主，不知道阿九是哪位公主？</p>
“阿九……你真是朱明皇朝的公主？”</p>
“对不起，少爷，我……我不是有意想瞒着你的。”阿九低声道。</p>
楚铮微微点头，心乱如麻。</p>
他对腐朽的朱明皇朝并无好感，除了朱明皇朝坚持抗击异族入侵，对满清的战争从没停止过，这点让楚铮略为认可外，其余政权腐化，东厂西厂与锦衣卫、宫中太监鱼肉百姓，贪官污吏横行，境内民不聊生，些些种种都让楚铮心生厌恶。</p>
他要平定乱世，还天下黎民一个太平盛世，这个朱明皇朝是迟早都要扳倒的绊脚石。</p>
可想到若是将来少帅军攻破金陵，将朱明皇帝拉下龙椅，阿九自然也会从尊贵的公主成为阶下囚、战利品，到时自己还怎么在她面前自处？</p>
国仇家恨之下，她是否会恨自己？</p>
就算自己百般哄好她，可被自己弄得国破家亡后的阿九，还会是现在这个单纯快乐、无忧无虑的小阿九么？</p>
一想到这些，楚铮心里乱糟糟的。</p>
这时锦衣卫总旗洪绍光已起身道：“殿下，您离开京城后，陛下极为挂念，已令京中锦衣卫四出查探您的下落，侥天之幸，让卑职在此遇着殿下，还请殿下移驾县衙，卑职将会尽快召集人马，明天护送您回京城。”</p>
阿九轻叹口气，点头道：“可。”</p>
“谢殿下。”</p>
那将领赶紧让兵士将阿九保护起来。</p>
楚铮咬咬牙，转身悄然想要离开，但刚走两步，便发现衣袖被阿九拉着，阿九的手儿微微颤抖，紧张地拉着他的衣袖，仿佛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p>
“少爷，你不要走好不好？你的画儿还没画好呢。”</p>
柔弱中带着恳求的少女声音传入耳中，楚铮听她提起画，想到刚才她拼命护着自己那幅画的一幕幕，心中一软，便再迈不动步伐，只得默默点头。</p>
虽然阿九已再三一切从简，但公主驾临县衙，县衙里还是好一番鸡飞狗走，乱作一团，各种仪杖来不及准备，只能尽可能地布置得华丽些。</p>
楚铮被带到一处厢房中安歇，自有人送上茶点和洗脸的热毛巾。</p>
他却根本没心思吃东西，全给了旁边隐身的东方白，自己在房中来回踱步，心中烦闷异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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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来做事果决，原本定下的事就不会轻易改变，但这次阿九的身份转变带来的影响太大，让他难下决定。理智告诉他，应该尽快与阿九告别，不要再和她扯上关系了，不然只会让阿九在将来更加痛苦，特别是当阿九发现灭国的大仇人居然就是他时，那巨大的打击说不定会让这小姑娘走向另一个极端。</p>
但他心里又不断地闪过另一个念头，朱明皇朝已经风雨飘摇，外有异族内有流寇，就算少帅军不进攻，在这一两年内也难逃覆灭的命运，难道自己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阿九在亡国后沦为他人的玩物奴婢？</p>
决不能！谁敢动我的阿九，我就灭了他全家！</p>
既然放不下，楚铮甚至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要不劝阿九随自己闯荡江湖，再不回皇宫了？</p>
但阿九身为公主，可能会抛弃父皇，抛弃江山社稷，抛弃一切，随他远走高飞么？</p>
过了半个时辰，天色已完全黑下来了，有婢女来请他，说公主邀请楚公子前去相见。</p>
楚铮随婢女来到一处雅致院落的书房中，便见烛光亮如白昼，一个穿着华丽衣裙，画着淡淡妆容的宫装少女正等着他。</p>
少女眉目如画，娇俏可人，脸带微笑，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不是阿九又是谁？</p>
只是她身上脸上的污迹已尽数洗去，换上了华贵的宫装服饰，盘起的秀发上带着金钗步摇，尽显她本身的高贵典雅气质。</p>
“你们都出去吧。”</p>
众婢女领命离去。</p>
阿九上前几步，冲楚铮微笑道：“少爷，你来了！”</p>
楚铮抱抱拳，语气平淡道：“草民楚铮，见过公主，此前不知公主身份，多有冒犯，还请公主恕罪。”他没想好如何处理与阿九的关系，只能理智地先疏远一些。</p>
阿九脸上的笑容一僵，低声道：“少爷，你怪我没告诉你我的身份么？我……我不是有意想要隐藏身份，只是江湖上恶人太多，如果我身份暴露，会给青竹帮带来大麻烦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