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天赐的脸更红了，局促地清了清嗓子，“我在帐房里支了银子，娘都知道了？”
月婵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含笑道：“少爷们在一处吟诗作对，轮流作东道，这些钱是省不了的。只是你还年轻，交朋友也要谨慎，有些不能去的地方万万是去不得的。。。”
见天赐低头不语，月婵又道：“就好比那些赌局，就万不能沾。有百万身家也不够赔的；还有那秦楼楚馆，更是销金窟。你年轻不知道她们的手段有多厉害。。。”
天赐忽然抬起头，眼神中有些受伤的神气，“娘，其实，那也不一定吧？我想有很多烟花女子都是心地很好的姑娘，只是被逼无奈才不得不。。。她们也有真感情，也会有心上人的吧？”
“儿子啊”，月婵忧心地望着天赐，“虽然是有出污泥而不染的姑娘，但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那染缸里待得久了，不由得她不沾染恶习，尤其是对男人，都是很懂欲擒故纵的，可是男人往往还身陷其中而不觉。”
天赐紧闭着嘴唇，心沉了沉。他心不在焉地两手交叉放在腿上，过了半晌，故作轻松地笑道：“这么说来，将来如
果儿子娶了个烟花女子，娘会很生气喽？”
月婵仿佛受到很大的震动，脸色大变，“如果是君赐，纳这样的女孩子为妾，也无不可。毕竟你二弟不爱读书，求取功名无望，将来咱们家里的生意还是由他来承继。商人嘛，妾室的身份如何也倒没什么人会去批评。可是天赐你，绝对不行！”
她站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语调平缓些：“天赐你，将来是要平步青云，为官作宰的人，你知道你父亲对你寄予了多大的厚望么？我们佟家，几代人都没出过读书为官的人，就指望你来光宗耀祖了。你娶的妻子一定要是清清白白人家的女孩，否则将来对你的官声也会有很大的损伤。漫说是正妻，就算是妾，也都得好好甄选的！”
天赐听到这里，心已经凉了装载，勉强笑道：“娘这是怎么了，说了这一大篇话。我不过是白问一句罢了。”
月婵轻叹了口气，别过头去。“娘今天罗嗦了。如果你真有这想法，必得早早断了这心。这不但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那姑娘好。想来你早就知道娘是怎么进的咱们佟家门，因为从前那身份，娘有多少恨事。。。”
说到这里，她的心里一阵阵刺痛，作势回头找东西，迅速擦了擦眼角。
娘俩相对一阵沉默，天赐勉强笑了笑，站起身来。“知道了娘，儿子自会用功
上进，求取功名，为娘挣个诰命回来，不负爹娘的养育之恩。”
说完，躬身向月婵行了礼，脚步沉重地退了出来。
雨后的黄昏，空气微凉而清新。天赐站在书房门口，从腰间解下一个精致的香囊，心痛难捱。
“雪姬。。。”他心里默念道：“爹娘生我养我，恩情大于天，我不能让他们伤心。趁着你我情愫刚生，还是早早了断了罢。。。”他走到院中那株石榴树下，蹲下身子，用手挖了一个坑，将雪姬赠他的那个香囊轻轻放了进去，再默默地用土填平。
有几丝雨丝飘进眼中，他抬手用袖子擦了擦。
“就这样吧。”他站起身，轻轻对自己说道。雨丝化作一滴泪珠，滚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