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说家里没有主事的夫人？”佟鹏瞟了一眼檀香，故作洒脱地说。
檀香听了，微微一笑，顾左右而言他地道：“严家又下了贴子了，他家二少夫人又生了位公子，正不知道怎么办呢。”
“这有什么不知道怎么办的，你或婵儿，随便是谁去一趟不就得了。”
“爷说得可真轻松”，檀香这才微微撅起了嘴，“严家现在不比从前了，他们大少爷刚又升了九门提督，居然还能跟咱们这平头百姓走动，这面子可就大了。我跟六姐姐，都是侧室，怎么好到人前去露脸去？这也太失礼了。”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只低垂着头摆弄衣襟。
“唔……这倒是个问题。”佟鹏信步走到窗前，望着院中的石榴树，暗暗出神。
“爷……”檀香跟了过去，欲言又止道：“论理，我不该说这话，可是……”
“你是想说扶正的话，是不？先不必说了，我自有主意。”佟鹏没有回头，只轻轻笑了一下，回头问丫头们：“去看看，表少爷和大少姐回来了没有？”
檀香见他兴致不高，只好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淑玉下了车，跟怀宗说了两句话，便兴兴头头地急步走进后院，推开那间小小的土坯房门，叫了一声：“娘！”
二奶奶盘膝坐在土炕上，就着小炕桌上昏黄的油灯，正在缝补衣裳。忽见女儿走了进来，慌忙丢下活计，起身拉过淑玉的手，一边嗔着：“看这一头的汗”，一边拉着女儿在炕沿上坐下。
淑玉正兴奋地要跟母亲讲今天在静月庵的见闻，忽见母亲眼神闪烁，似有忧色，不禁诧异道：“娘，出什么事了么？”
二奶奶用手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发梢，痴痴看着淑玉娇好的面容，轻叹了一声：“我闺女居然都十四岁了……”
“娘！”淑玉哑然失笑，“您这是怎么了？我今儿在静月庵碰见一个人，您猜是谁？”
二奶奶恍若未闻，只是定定地瞅着女儿，轻声道：“今儿王家来提亲来了。”
“提亲？”淑玉一下子摸不着头脑，狐疑地看着母亲，“给谁提亲？”
“傻孩子”，二奶奶在淑玉额头上戳了一指头：“咱们家四位小姐，你最大，你说是给谁提亲？”
“我？！”淑玉张口结舌，一下子全懵了：“可是，我还小啊，我不想嫁人！”
“没说让你现在嫁人啊，就算订了亲也还得准备个一年半载的”，二奶奶憔悴的脸上闪过一抹异样的神采，“你放心，这王家高攀不上咱们，你父亲已经婉拒了。你是咱家的大小姐，你父亲肯定会给你细细挑上个好人家，不会委屈了你的。”
“娘！我不想嫁人啊！”淑玉忽然慌乱起来，脸变得惨白：“我，我就一辈子陪着母亲……”
“别说傻话！我还指望你给娘争脸呢”，二奶奶的脸忽然板了起来，“你娘要强了一辈子，如今却落到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步。我是没有指望了，全靠你了！你一定得风风光光地嫁到一户体面人家，到那时，你那狠心的爹看着你和姑爷的面子，就会让娘从这黑屋子里走出去，到那时……”
二奶奶忽然停了口，脸上闪现出一个咬牙切齿的骇异笑容。<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