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来了？”月婵赶紧起身相迎，又向月嫦脸上细细端详了半晌，含笑道：“姐姐这一向过得还好吧？气色很不错呢。”
月嫦指挥着跟来的小厮将带来的东西一箱一笼地往屋里搬，笑道：“跟着王爷去了趟山西，这刚回来……喏，这些个东西都是山西那些官儿孝敬的，我瞧着还不错，给你送了些来。”
月婵看她穿金戴银，满头珠翠，想来多尔衮待她不错，高兴之余心底却有些莫名的怅惘。因含笑问道：“去山西做什么？只带着你一人么？”
“可不只带了我一个？”月嫦脸上显出些洋洋自得的神气，压低了声音道：“连六侧福晋都没带着。做什么？左不过就是去公干而已……住在山西巡府家里，他的大太太亲自陪着我吃饭抹牌。”说到这，月嫦忍不住扑哧一笑。
“那王爷一定很宠爱姐姐了。”月婵拉着月嫦坐到炕上，“今儿还回去么？我倒想跟姐姐唠唠家常。”
是夜，姐儿两个象从前一样躺在床上，边吃瓜果蜜饯，边絮絮地谈心。
“我一直疑惑王爷有十几位妻妾，却只生有东莪一位格格，还一直以为他……”月嫦低声说道，吃吃一笑。“谁知他并无隐疾，生龙活虎得很呢。”
月婵听姐姐说得这般露骨，倒不觉红涨了脸，不知如何接口。想了想，说道：
“王爷宠爱姐姐当然是好事，只是姐姐也要注意些，那些个满洲蒙古福晋，哪个是好惹的？姐姐又最是个好性子的人，万一被她们生出妒意来，欺负了姐姐倒不好了。姐姐平日里也该时常地跟她们走动走动，面上亲厚些才好。”
月嫦沉默了半晌，幽幽叹道：“就只我这肚子这样不争气，王爷这样宠幸我，到现在还不见开怀，她们更有得说了。”
烛台上银烛噼啪爆了一个灯花，月婵爬起来拿起剪刀剪了剪烛芯子，披衣坐着望着那烛光出神，轻声道：“是啊，姐姐如果生下一个孩子就好了。”
渐渐的，那窗户纸上透出些光亮来，隐隐听见远处响起几声鸡啼。姐妹俩不知不觉竟倾谈了一夜。月嫦打了一个哈欠，道：“困了，睡吧。”便将头上簪饰一一卸下，放在梳妆台上。
月婵一瞥之下，却见其中有一支珠钗甚是面熟，拿起来一瞧，却是自己丢了的那一支，不知怎么会在姐姐那里。
“咦，这枝钗，我丢了好久了，怎么会在姐姐那里？”月婵随口问道。她模糊地记得似乎那次去摄政府时还别在发间的，跟丫头们陪着东莪捉迷藏却捉到了多尔衮……那天回家后就发现这枝钗不见了，应该是捉迷藏时不小心丢在了王府的花园子里。
“这是王爷送给我的，让我每天都戴在头上。偶尔他见到我没戴还会不高兴……怎么，这竟然是妹妹的？你没有看错？”月嫦惊讶地望着妹妹，脸上阴晴不定。
她想起被多尔衮娶进王府的第一夜，她满身绫罗，羞怯地坐在雕花大床上。多尔衮喝了许多酒，摇晃着走了进来，一边嘻笑着搂着她，一边从怀里掏出这枝钗，穴在了她的发间，然后就痴痴地望着她，口中喃喃地语无伦次地对着她说了好些话，只是，她都没有听懂。
月婵不禁也愣了，胸膛中涌上一种不知名的情绪，是酸楚么？不是；是甜蜜么？更不是。她的心仿佛被一根细细的丝线拉扯着，微微地疼痛了一下。
月嫦的心也疼痛了，但也只是一瞬间。他的宠幸，其实都不是对自己。对吧？。但是，有什么关系呢？他的戏演得太真实了，其实跟真的也就差不多了吧？她冲自己微微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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