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奶奶脸一红。侧身低头浅施一礼。羞道：“先生有礼了。我只是想听一听侄儿念地书……”
赵存之便知是佟家奶奶，赶紧作了一个长揖。
五奶奶不知怎地竟舍不得便走，边掩饰着慌乱，边找话道：“不知先生现教着侄儿什么书？侄儿可好生学么？”
赵存之见问，忙回道：“刚以《论语》作为入门，公子天资聪颖，一讲便通，竟能过目不忘，日后定能成就栋梁之材。”
五奶奶见他彬彬有礼，言语儒雅，不觉心头突突直跳，脸上滚烫，忙再施一礼，便急急地走开了。
那赵存之眼瞅着五奶奶的妖娆的背影消失在那回廊之后，不觉呆立在门外，心中竟怅然若失。
当晚，赵存之正要脱衣就寝，忽听有笃笃的敲门声，赶紧披衣起床开门，见门口一个俏丽的丫头，端着一个火盆微笑着站在门外，不由得一愣。
丫头笑道：“我家五奶奶说天儿实在是冷，又说赵相公生得单弱，怕扛不住风寒，特叫我再给先生加个火盆儿。”
又略微压低了声音道：“五奶奶只是念着赵相公是孙少爷的先生，并未有别的意思，还请先生不要声张才好，免得落人口实。”
赵存之听了，不觉心里一荡，当下对五奶奶大为感激。
五奶奶听丫头回来禀告说“赵相公好好地收了火盆，让我回来谢奶奶呢”，不由得又飞红了脸儿，掩口而笑。
第二日晚间，赵存之正要熄灯而睡，忽又见昨日那丫头敲门，这回是端着托盘，送来烫得滚滚的一壶烧酒，并两样下酒小菜。丫头道：
“我们五奶奶让送来的，让先生热热地吃两杯酒再睡，可以搪搪寒气。”末了仍低声嘱咐道：“不过是奶奶的一点小意思，先生莫要声张。”
如此两三次，那赵存之便已然心下明白。心想自己自小读孔孟之道，现在人家府上为人师表，这种瓜田李下之事却是令人不齿。再则一但露了形迹，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不由得暗暗惊心。本有心拒绝，无奈寄人篱下，本就倍感寂寞凄凉，加之即将而立却还尚无妻室，再一想到五奶奶娇嫩欲滴的面容，却哪里狠得下心来作柳下惠？
那五奶奶刚出生母亲便去世，父亲整日忙于政务，嫡母性情和顺，又怜她没有亲娘，不免对她宠溺了些，五奶奶不免养成了任性娇纵的毛病。及至裘文海到保定上任去，佟老太太留她在京里，后又许给佟鹏作小，这五奶奶本就心里不服，对佟鹏并没什么感情，加之又没生下一男半女，现如今佟鹏一死，想着自己年纪轻轻就作了寡妇，从此一生没了指望。不承想忽然出现了一个赵存之，竟无端端撩动芳心，几次小心试探，见那赵存之并无拒绝之意，这下子竟然着了魔一般，什么礼数，恐惧，统统丢到爪洼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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