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奶奶，这可使不得，折煞丫头们了。您是千金之躯，怎么能干这样的活！这里太脏了，您还是回屋吧。”
其他的丫头们也齐声应和着。
“呵呵，这个菜，我还真不会择呢。”月婵拍了拍手上的泥，站了起来，不禁笑道：“你们别赶我了，我闷了好两天了，现在在这里跟大家说说笑笑还好过些。”
一边说着，一边有丫头已经掇了一把椅子过来，月婵便坐了。
大奶奶房里的梧桐便斟了一杯茶端过来，笑道：“这是我们喝的粗茶，实在是不敢给六奶奶喝……”
“回来还没喝过一口水，正渴着呢。”月婵接过茶，一饮而尽，笑道：“怪道人常说，饿了吃糠甜如蜜，饱了吃蜜蜜不甜。我刚喝这茶，怎么觉得比我平时喝的都好呢。”说得大家都笑了。
锦儿忽然问道：“六奶奶，您说那些兵会打到京里来吗？要是打来的话我们能守得住吗？万一守不住的话，他们会把我们怎么样呢？”
月婵最怕想的就是这些。良久，才苦笑一声，道：“谁知道呢？听天由命吧。”
她不想再谈这个问题，便抛下锦儿，只看着秋月收拾菜蔬，问她多大了，老家是哪里。
秋月一指锦儿，“我们俩都是保定府清苑人，她是被叔叔婶子卖到府里的，我呢，是被爹娘……”
“我看你和三奶奶倒是满投缘的。”
“三奶奶性子最好，屋里丫头犯了错，从来没打骂过一下。在我之前是红莲姐姐伺侯着，后来红莲姐姐嫁人了，三奶奶还从自己私房里陪送了她一大笔嫁妆呢。”
“哦？我说你怎么满嘴里夸赞三奶奶呢，原来是想着你将来嫁人时也能得一大笔嫁妆是不是？”月婵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
“哎呀，六奶奶……”秋月羞得背过身去，自己却又忍不住扑哧一笑。
“你们看看，六奶奶说到她心里去了，这小蹄子乐得这样。”锦儿高声道。
满厨房的人都呵呵笑起来。
没有厨娘做出的晚饭很简陋：饭，有点夹生；肉，炖得不烂；青菜，炒得过了火。但是谁都没有抱怨。甚至连五奶奶，都默默地吃了一碗饭，什么也没挑剔。也许以后，一直都要过这种日子了。
晚饭后，月婵踱到院子里。春日的夜晚，迎面吹来的微风都是暖暖的，刚落了几点微雨，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和泥土的芳香。月婵抬头望着满天的星斗，心里一遍遍默念着：
“相公，相公，你到底怎么样了？月婵心里好慌，好苦，求求你快点回来吧！”<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