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见秋月进来。向落蕊和月婵行了礼。道：“三奶奶让我给四奶奶送来一个砂锅鸡。还有西洋大夫给地止痛药。说服下去止痛地效果最好了。”又歉意地红着脸笑道：“府里人多嘴杂。我们奶奶说就不亲自过来了。很过意不去。还请四奶奶体谅……”
落蕊听了。便在枕上吃力地欠了欠身。含笑道：“哪里话。三姐姐竟然还惦记着我。落蕊已经是又感激又惭愧了……”
因让秋月外间屋吃茶，秋月回说还要回去伺侯小姐们洗漱睡觉，便告辞了。
这里锦儿送秋月出去，月婵便安慰落蕊道：“你也不用想太多，只是安心养伤就好。想来你的饭也会是外头大厨房送来，那些下人的吃食你也不必吃它，我见天儿给你送饭过来。反正捱过几天大爷就回来了，他的那菩萨心肠你还不知道？求一求他，也就过去了。”
落蕊不语，静默了半晌，长叹道：“落蕊做出这伤风败俗之事，就算是大爷念着情儿不怪罪于我，我又有何脸面再见他呢……”
月婵便摇头道：“既如此说，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我……许是鬼迷心窍了吧。”落蕊苍白的脸上终于浮现出羞愧的神色。
“冯世炎能把你送给大爷，显见得他也没把你放在心上，你又何必？”月婵不由得冲口而出。
落蕊手里绞着一方帕子，眼神里满是苦恼和挣扎，低声道：“他……冯……冯相公也有他的难处。那时他贬私盐被人在衙门里点了邪火儿，把铺面和宅子都典给了人才算赎了罪，不至于下大牢。咱们家大爷念着朋友旧情帮着他重新把买卖做起来，他没的报答，也就只剩下我了……”
落蕊垂下眼帘，声音更加低下去，喃喃道：“你……不认为这也算是知恩图报吗？”
月婵不言语，轻轻摇了摇头，“姐姐，说句不怕你恼的话，我倒觉得姓冯的这么做只不过是穷困极了想巴结咱们家老爷罢了。如果真的知恩图报，现在他怎么暗中又来勾搭你，这不是给老爷扣绿帽子么？这难道是君子所为吗？”
月婵的话说得很重也很直，说完又后悔，自己都不好意思了，涨红了脸。
落蕊的手颤抖着，声音空洞洞地说：“我自小死了娘，十二岁就被爹卖给冯相公作小妾。冯相公本是读书人，只是运气不好，每每落了第，一时气不过才弃文从商的。我到了他府上，冯相公从来没有打骂过我，对我很好，甚至还教识字……”说到这儿，落蕊的眼睛里泛出一些光彩，随即，这光彩又黯淡了下去，“都是我自己不好……去年老爷做生日，冯相公来道贺，我，我，我居然鬼迷了心窍，偷着让锦儿把他请到水阁，我私自去见了他，以后才……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确实是个贱人。这个，不关冯相公的事……”
月婵看着落蕊惨白的面容，一时竟说不出来话，只能长长叹了口气。痴情女子，薄命女子啊！忽然想起两句诗：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