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霸虽然不是故意的,但是学渣还是觉得自己被凌霸了,这个天——实在不好聊。
“呵呵呵……总之以后继续好好替国家效力,朕和公卿宰执,都很看好你。”赵顼只好匆匆结束话题,又对李夔说道:“国子监刚刚经过一场大动荡,你能够不受影响,不参与其中,唯以文章经义取之,这一点心性,比名次更重要。”
李夔躬身:“臣不敢为,亦不愿为。就算因干谒而得高位,出仕后也才能不称,做不好事情,到时候受苦的是百姓,辜负的是国家和陛下。”
“对自身来说也是肇祸——声名败裂,连累族中。臣以为,比进士不第,更差。”
赵顼叹气:“可惜啊,很多人不能如爱卿所想。”
对答结束,赵顼又看向杨莳:“爱卿远来交趾,殿上我就留意到你了,文章的确不弱,道理也精通,当时还以为你就是郡王侍讲黎文盛。”
“怎么爱卿文名不显?是以前清高命世?还是被李常杰打压,曲沉下僚?”
杨莳猛然跪地痛哭:“罪臣杨曙,改易名字,只为陛见天颜,痛陈己罪。”
“陛下,我是大罪臣,曾经被李常杰所迫,写文章诋毁大宋,罪大滔天,不敢辩驳。”
“是苏少保说交趾人才稀缺,不忍诛杀,命我改易姓名赴考,如果侥幸能得见天颜,进退诛囚,唯陛下所决。”
“陛下,臣常自悔咎,痛愧于心,未敢自绝者,乃一身为家族所系,上有六十老母……”
赵顼都懵了:“等等,你有何罪,能如此严重?”
杨莳抬头,满脸的泪水鼻涕:“陛下,李常杰《伐宋露布》,乃罪臣所草,李逆以家族性命相威胁,事后给米十石。臣不敢欺瞒陛下,必以告陈。”
殿上所有人都是大惊失色,靠,这娃立刻拖出去碎剐了都不带冤枉的!
“啥?十石米?”赵顼的注意力,却在文章的价钱上头。
交趾米贱,斗米二十文,一石两百文,十石,也就是两贯钱。
这尼玛,能让王相公气得失态,亲自抖手动笔相怼的文章,就值两贯钱?!
忍住,这时候不能笑。
赵顼咳嗽了一声,这才说道:“天生蒸民,君德则睦;君民之道,务在养民。说得很好,很在理。那你觉得,我是昏庸之主,不循圣范之君吗?”
杨莳叩首:“陛下收交趾,交人初时心怀震怖,其后苏学士抚之,交趾可称天翻地覆。”
“方知李逆奸残,万恶不足形容;吾皇宽仁,千秋难得与并。如今交趾郡中,皆歌尧天而享舜日,充仓廪而践礼仪。”
“邻郡占城,羡慕仰渴,曰奚我后。此陛下圣明之德,虽草木尽曙阳春,不待教而后知也。”
这马屁拍得如彩虹一般美丽,赵顼果然龙颜大悦,嘴里边却还假谦虚:“的确很有文采,但是也不要修饰太过嘛,我也没有你形容得这么好。”
“你的那篇《露布》,虽然悖逆,但是其中那句‘天生蒸民,君德则睦;君民之道,务在养民。’还有一句‘百姓膏脂凃地,而资肥己之谋。’说得都非常好。”
“所谓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你的这两句,朕虽不敏,也常常感惕于心,吟诵在口。”
“之前远隔万里,又是为逆臣所迫,勉强还算各为其主,所以你的那两贯钱的过失,朕,就不追究了。”
“于前能对交趾忠诚,之后也必能为大宋效力。你文中的这两句,我也同样回赠与你,今后要清廉自守,以民为要。”
“苏学士说得对,万里之外,人才难得。起来吧,去换上朝服,跨马夸街,你还是朕亲点的探花。”
“等到了金明池,朕还要敬你一杯。对了你会写诗吗?一会儿可得陪和一首哟……”
这一刻杨莳的忠诚度飙升到了一百二十,哭得都快没个人样了,连连叩首:“陛下宏量深恩,便是杨莳再生之父母。纵粉身碎骨,也难报万一。微臣今后,必定踊跃报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殿中众臣也对赵顼的气度大所折服:“吾皇圣明!”
……
这一届科举的瓜,简直让汴京老百姓吃了个大爽。
大宋嘉佑以前,因二三名在黄榜上并列状元之下,所以都称“榜眼”。
自打苏油取中第三名后,民间称大宋科举殿试三名为探花,才成了定例。
三元及第这样的奇迹都靠后了,今科探花的事迹,那才叫惊天传奇。
而赵顼收获的声望,再次达到了新的顶点。
瞧瞧,咱们官家这气量,这德性,这宽慈,能够生为宋人,我……我骄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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