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达里的笑容永远是那么体贴温柔,多一分觉得太过虚假,少一分觉得太过薄情。
“木槿喜欢党奇……”她终于艰涩地开口。
“嗯。”他没有任何惊讶或者质疑的表情,只是淡淡的,一如既往地作为一个忠实的聆听着。
“阿玛想和乌拉联姻,乌拉的首领贝勒向阿玛求了亲……木槿宁死不嫁。她真傻……婚姻这种事岂能由着自己的心意来?她真傻,是不是?且不说党奇喜不喜欢她,即便是喜欢的,两情相悦……那又如何?党奇今年二十一岁了,家中有妻有子,这样嫁过去便能得到了圆满吗?”
敦达里不置可否,只是从袖子里掏出一方帕子,递给穆库什,示意她擦拭眼泪。
穆库什接过帕子,有些愣忡:“我想不通这些……看了那么多的夫妻,唯一令人羡慕的只有萨木哈尔。七哥是嫡子,却肯守着萨木哈尔一个人过日子,身边连个妾都没有。去年辉发和建州关系交恶,七哥也一如既往地维护她……从小到大,除了二姐,大概没人觉得七哥聪明,和八哥的早慧相比,七哥更是才智平平。可是……作为女人,我还是觉得羡慕萨木哈尔。我不知道怎么去评定一个男人的好坏,也许在别人眼里,巴图鲁那般的男子才是好的,可我……”她抽了抽鼻子,哂笑,“瞧我,说的语无伦次的,我没别的意思,你就当我随口唠叨……”
敦达里点点头,目光柔和:“格格向来是个有主意的。”
穆库什垂下眼睑,日渐西沉的晚霞投射在她身上,那单薄的双肩似乎肩负着她无法承受的重量。她垮着肩,眼神木讷地看着敦达里脚上的靴子,两人的影子在地面上拉得老长。
“也许……”她喃喃地开口,眼睫如蝶翅般扑扇了两下,待眼睑抬起时,眸底的那点星光却很快被掩藏住。她幽幽地一笑,笑容空洞,说不出的落寞,“这就是命。再见……敦达里。”
敦达里低头行礼:“格格好走,奴才恭送格格。”
穆库什笑了笑,脸上的表情慢慢恢复,眼里又有了神采。
她最后看了敦达里一眼,然后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