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英已经系好腰带,从炕上迈了下来——他上炕时居然连靴子都没有脱去。
她蜷着身子在炕下发抖。
褚英临出门时,突然解下腰上挂着的一个荷包,扔到她跟前:“你拿这个去找福晋,让她看着给你安置了。”
她两眼发直地盯着那个荷包,那荷包她见过,一面绣着鸳鸯戏水,一面绣着并蒂莲花。面料和花样子都是福晋选的,只是实际经手的人却是一个叫欣月的女人。
她刚进府里没多久,不是太清楚欣月这个人,只是府里有人说她是明国江南巴晏家的女儿,也有人说她其实不过是个扬州瘦马,和另外一个叫霁月的一起被天使老爷带来了建州,原是打算送给努尔哈赤的,最后却是被努尔哈赤转送给了自己的两个儿子。听说欣月刚到府里的时候着实得过一阵宠,而且马上怀上了身孕,只是还没等坐稳胎,那孩子便掉了。那次小产欣月伤了身子,巫医说她以后再难有子嗣,这之后,福晋就把她带到了身边伺候,做的是通房丫头的事,可却连苏拉格格的名分也没有,府里的奴才客气点地唤她一声姐姐,不客气地都直呼她的名字。
欣月有一手好绣活,不仅针黹女红手艺好,关键是她会画画儿,描的花样子既新颖好看又别致,福晋经常拿欣月做的绣活出去卖钱。
她颤抖地从地上拾起荷包,不知怎的,突然从心底里冒出一股寒气。她想着福晋如何情意款款地亲手替爷系上的荷包,又想起做这款荷包的人的下场……让她拿着这个荷包去找福晋做主安置?爷这是成心要她死吗?
“爷——”她凄厉地大叫一声,猝然抬头。
然而房内已是人去杳然,只剩下满炕的污秽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