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人形茧子一贴上塔室墙上的凹陷,就凄惨地尖叫起来,仿佛一下子被烙在了火里一般。
接着,一个奇怪的声音从人形茧子脑袋里钻出来,“……!”
这个声音,孜云听不懂,知秋也听不懂,可是这个声音却不断地发出,连续的音节,像是一个深夜的咒语,又像是来自奇怪星球的讯号。
塔室里,菩提树藤摇晃的更猛烈了。
突然,在封闭的塔室里,一股激烈的风卷起来。
“好奇怪的风!怎么会有凤?”知秋更诧异了。
小小塔室里,风激荡起来,把塔室里的菩提树叶子卷起,大风扯着菩提树叶子,一片接着一片,最后是一堆接着一堆,向人形茧子的位置猛烈的扑了过去。然后,顺着人形茧子身上菩提树叶捆绑的脉络,一层一层的粘贴,缠绕。
人形茧子不再叫了,它的身体慢慢变得模糊,变得与整个塔室浑然一体。
慢慢的,那张人形茧子的面容不再是一片模糊,他的轮廓显露出来,鼻子,眼睛,嘴巴,耳朵,一张苍老的有点慈祥脸,慢慢显露出来。
“孙大爷!是孙大爷!”孜云惊喜的叫起来。
这张脸孔却没有说话,也没有言语,只是慢慢的凸显出孙卫国老人的慈祥面容,就像一个虔诚的雕刻师,正在一刀一刀不停的雕刻,慢慢修磨,慢慢着色,耐心而又专注的创作自己的作品。
塔室还在起着变化。
塔室里的风慢慢的变小了,那些菩提树,一根一根的菩提树,随着大风的吹动,树上的菩提树叶子慢慢的变少,直至最后,绿色的菩提树叶全部被风卷到人形茧子的图案上。
终于,树叶尽了,整个塔室,除了一个不断嬗变的人形茧子,只剩下那些菩提树干,菩提树藤,菩提树枝。
突然,人形茧子上,孙卫国老人的脸动了一下,只是微微的一动,隐隐约约传出来一个声音:
“仕,女,今,若,在,画,山,何,处,寻!”
是的,这正是飞鸟塔一层塔室那个塔洞里,知秋和孜云发现的那句诗。
“是孙大爷!这次是真正的孙大爷!”知秋激动地说。
“是的,只有孙大爷才知道这句诗!”孜云高兴得热泪盈眶,她大声喊叫着:
“孙大爷,孙大爷,是您吗?”
“是,我!”一个声音轻轻的响起,孜云看见,孙大爷的嘴唇,很是吃力的动了一下。
“告诉我们,怎么才能把您救出来!”知秋也流泪了,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还能听见孙卫国老人的声音,他仿佛看见了希望。
“仕女,画山,我终于,又见到了你!”孙卫国却并没有回答他,只是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孙大爷,你说什么?哪里有仕女?什么是画山?”孜云也是一头雾水,她大声地问面前的老人。
“我是,守塔人,不能离开,我在这儿,不能放出任何妖孽!”孙卫国老人终于说话流利起来,“这是画山的秘密,也是对仕女的承诺!”
“什么秘密?什么承诺?”知秋不由得开始伤心起来。
“黑象出,飞鸟起,菩提活,宝塔空!你们是,画山来的!早晚会知道自己的使命,机缘!不可说!”孙卫国老人却只是这样回答,他转而问孜云:
“小姑娘,还记得我的嘱托吗?”
“孙爷爷,我当然记得。”孜云大哭起来,她大声说:
“第一个,找到孙嫣然,国际学校的五年级寄宿学生,她的鼻尖和耳后各有一颗黑痣;第二件,把今天找到的东西带到画山,找到灯家老族长,告诉他这里发生的事情!”
“很好!很好!”孙卫国的脸绽放出一个微笑,“知秋、孜云,你们都是好样的,为了这个使命,你们赶紧离开吧!离开这个飞鸟塔!”
“孙大爷,你还没有死!我们救你出来好不好!”孜云呜咽着说。
“去吧,我的孙女,小嫣然,界蓬,水洲!”孙卫国的声音越来越小,到了最后,竟然又没了声音。
“孙大爷!”知秋大声喊着。
那个面孔,慈祥的面孔,又慢慢地变得模糊,变得没有表情,最后完全消失,成了一个令人讨厌的无脸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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