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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2 / 2)

又吩咐各门各院,不许任何人理会魏静,侯府与她从此断绝关系。

最后叫来家中另一位管事汪管事,让他拟了状子,再去刘家递话: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他们侯府没有和离的意愿,刘家赶紧把这些年魏静拿过去的家财全部还回来。若一日内不还上来,京兆府见。

刘家收到消息的时候,都懵了。

连魏静也傻了,她才不信娘家人会不管她。

刘大郎跟刘夫人态度十分轻慢,压根儿不把这位汪管事的话放心里。

前一个管事可是魏锋程的亲信,到了刘家不也要点头哈腰。

换这一位也是一样。

汪管事平静地道:“二位可能不知道,现在这事儿由我们夫人接手。侯爷与老夫人说了,闹了半年他们也拉扯得心力交瘁,一切全凭我们家夫人做主。我们姑奶奶是死是活,全看她自己有没有造化。”

刘夫人脸色很难看,魏静与元若枝关系一向不好,这点她也是知道的。

魏家怎么能把事情交给元若枝处理!

她当场啐了汪管事一口。

汪管事笑眯眯擦干净脸,说道:“我赶着去京兆府递状子,二位有骂人的功夫,赶紧把家产整理整理,看够不够还。不然刘家这祖宅,日后可归我们夫人所有。”

说罢,他转身离开,直接去了京兆府。

刘夫人和刘大郎在忐忑与狐疑之中,斥骂魏静撒气。

京兆府那边重新接了昌平侯府递来的状子。

之前和离的状子,乃是家事,刘家不放人,皇帝都不好管。

但这次却是财物纠纷,京兆府好管。

昌平侯夫人派人特地交代,一个月后再审理,他们便将案子压了一个月。

足月后,衙役去了刘家,让他们速速交还钱财,否则次日便来缉拿刘家人。

刘家母子慌了。

“儿啊,你说昌平侯府这是真的不管魏静了?”

“不知道……”

刘大郎忐忑地拿着京兆府送来赤红票据,心烦意乱。

不知不觉中,竟然从昌平侯府拿了那么多东西回来,而元若枝竟然每一件都记录在册,魏静不仅签过字,还有人证!

刘家的祖宅怕是真的要保不住了。

刘大郎正忧心,丫鬟跌跌撞撞跑进来道:“老夫人,大爷,大太太偷跑出去了!”

刘大郎眉头一皱,这关头魏静跑了,这债怎么办!

东西可是魏静拿回来的,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刘大郎正要使人去追,刘夫人拉住了他,兴高采烈地说:“她在浣洗院洗了一整个月的衣服,昌平侯府的人问都没来问一下,她这会儿肯定是往魏家跑。就让她跑,我倒要看看,魏家人跟咱们家这官司还打不打了。”

昌平侯府大门外。

魏静衣服陈旧,头发凌乱不堪,声嘶力竭:“开开门,开门啊,我是魏静,我是昌平侯府的姑奶奶啊!元若枝,你好狠的心,你不得好死!我死了也要拖着你下地狱!”

四面八方的人都过来围观。

“啧啧,这昌平侯府夫人着实恶毒。”

“可不是么,连小姑子的死活都不管了。”

“哎,昌平侯府姑奶奶真可怜……”

元家的马车停在角落里,里头坐着一位容貌清秀温柔的女子,她打起帘子往外看了一眼。

这是元若枝的继姐元若娴。

她年纪不小,却还是未嫁姑娘的打扮。

丫鬟香雪听着魏静的哭喊声,愤懑不平地同元若娴说:“她怎么能这么做!静姑奶奶可是侯爷的亲妹妹!”

提起魏锋程,元若娴下意识忆起魏锋程凯旋之时,万人空巷的场景,他笔挺地坐在骏马上,俊朗不凡,受京城无数少女的仰慕。

便不由自主地抓紧了车帘,面颊稍稍泛红。

元若娴放下帘子,收回目光,蹙眉道:“疏不间亲,她这一步当真是走错了……”元若枝现在对魏静这么心狠,等魏锋程回过味儿来,心里不知道有多难受。

元若娴着人去钱庄,兑了一大笔银票,吩咐香雪说:“明天一大早,你悄悄给静妹妹送过去。”又嘱咐说:“不要泄露身份,先就说……是侯爷送的。”

她不要谁感激她,她只是不忍心眼睁睁看着魏静过的凄楚罢了。

魏静哭到了天黑,昌平侯府还是没有人搭理她。

她最终不得不狼狈不堪地回了刘家。

刘家母子焦头烂额。

昌平侯府的人,这是真不打算管魏静了!

刘夫人万分不甘心地道:“罢了,不下蛋的女人,娶了没有什么用处。休就休了吧!至于她从昌平侯府拿来的东西,我们只说一件没看着就是,让魏家的人找她要去。”

刘大郎叹了口气说:“那儿子现在就写休书,明天一大早让人把她赶回昌平侯府。京兆府的案宗,和咱们就没干系了。”

刘大郎写好了休书。

他怕衙门的人上门押他去京兆府,天刚刚亮,便起来洗漱。

谁料,正要出门,五百两的银票撞到了他跟前,丫鬟说,是昌平侯派人送来的。

刘大郎看着银票大喜过望。

他就说昌平侯府是在虚张声势吧!

这妻,他不休了。

死都不休了!

今日是昌平侯府送去京兆府的卷宗审理的日子。

元若枝本想早些起来,亲眼看着魏静回了家,侯府从此以后也好安宁下来。

但是她病情加重,白日里晕倒了许久。

醒来的时候,屋内一灯如豆。

也就是说,案子已经审完了。

身边只有忠诚的玉璧陪着,元若枝一睁眼,温热的水就送到了嘴边。

接着就是一碗无比苦涩的药。

玉璧吸了吸鼻子,红着眼圈抱怨说:“……早说让您别管姑奶奶的事。”

元若枝勉力地扯着唇角笑了笑,说:“好了,别伤心了。从今以后我不是可以好好地养病了吗。魏静应该顺利从刘家脱身,她现在已经回家了吧?”

玉璧心里咯噔一下,垂下了眼眸。

元若枝蹙眉问道:“怎么了?”

玉璧落泪回话:“姑奶奶没回来!汪管事派人偷偷进来传了话,说……说……侯爷偷偷送了五百两银票去刘家。”

元若枝无力地闭了闭眼。

前功尽弃,再也无力回天!

顷刻间,院外传来猛烈地踹门声。

玉璧手里的药碗都抖了抖,苦涩的汤药险些泼在元若枝的衣服上。

魏锋程一身锦衣皂靴,怒目圆睁地闯进来,双眼发红地瞪着元若枝。

他挥手打翻了玉璧手中的药碗,切齿质问:“元若枝,这就是你拿的好主意?现在刘家说便是天崩地裂、海水倒灌也不放人!我昌平侯府若敢往回要一锭银子,他们便要静儿生不如死!”

元若枝喉咙冒出一股浓浓的腥味儿,她连手臂上的烫伤都顾不得管,强撑起身子冷笑:“你明明答应了不再接济魏静,却又给银子刘家,结果不是明摆的吗?”

魏锋程怒不可遏:“事到如今,你还想怪到旁人头上?我知道了,你从头到尾根本就不是真心想帮忙!你不过是想趁着机会折磨静儿,报复静儿罢了!我真是瞎了眼,怎么会相信你这样的蛇蝎妇人会救静儿,我要休了你!”

话音刚落,面容狰狞的林氏从门口扑进来,疯了一般地掐着元若枝的脖子哭喊着道:“你这个毒妇!你不愿意帮忙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把我女儿往火坑里踹一脚!老天无眼啊,家门不幸,我们魏家怎么娶了你这么歹毒的女人!我要你以命抵命!”

元若枝两眼一黑,脑子发晕。

恍惚间,她看到玉璧跑上前拉扯,却被魏锋程狠狠踹开。

元若枝忽然悲从中来。

进府五年,她费尽心机,受尽委屈,吞下无数苦果,才成为人人认可的侯府夫人。

该她管的,她全都要管,不该她管的,她也要被迫去管。

管好了是理所应当,管不好便是罪魁祸首,是蛇蝎心肠,是毒妇。

一场忙忙碌碌,呕心沥血,到头来却落得个人人怨恨的下场。

元若枝拼尽了全身力气,嘶声讥笑:“无可救药的蠢货!活该你们昌平侯府魏家根本就扶不起来……”

音未落,便轰然倒在床上。

元若枝眼窝渐渐深陷,双瞳已经了无生气。

屋子顿时黑了下去,蜡台已然油尽灯枯。

深夜子时。

在一片哭丧声中,昌平侯府发出了讣告。

年纪轻轻的昌平侯夫人,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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