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回事?”乔晓静从递给大志一块灰白色的布,示意他擦擦脸上的雨水。
“土地庙已经成为废墟,幸亏我们离开了,不然咱们全都得交代在那儿。”大志气喘吁吁,腮帮子上的水顺着脖子往下流,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雨水。
“听见了吗,胆小鬼?还想在破庙中避雨,‘咚’的一声,连后事都来不及准备就被黑白无常给带走了。”傻大个盯着侧身蜷缩在石板上的石蛋,眼神中充满了轻蔑的神情。
“那帮畜生真疯了,为了彻底除掉我们,他们冒雨挖通了前往破庙的坑道,将炸药包放在了破庙下面,破庙就这样消失了。”大志边比划边说道,“当鬼子看到屋顶飞上了半空,墙壁成了碎块,房体变成了废墟,他们‘嗷嚎’尖叫着,在雨中疯狂庆祝……”
“自以为是蠢货!”翠玉一副高傲的神态,冷冷的说道,“肯定以为我们已经随破庙灰飞烟灭了!”
“猪一样的家伙,只不过枉披了一身人皮。”阿紫边说边笑,还用手摁着鼻尖做出了猪的样子。
大家伙都被她的举动逗乐了,似乎忘却了雨还在下。
直到傻大个嚷嚷肚子饿了,大家才从兴奋中清醒过来。
“雨一时半会不会停的,”乔晓静抬头看着灰茫茫的天空,接着说道,“得找个避雨的地方,石蛋身上的子弹必须取出来,拖得时间久了,会有严重后果。”
大家的目光都投向了石蛋,石蛋还蜷缩在青石板上,浑身抽搐不已,稀疏的头发紧贴在头皮上,脸色苍白,嘴唇长满了干痂,一副不久人世的样子。
大个儿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径直来到石蛋身边,俯下身子对他平和地说道:“你真是苦命人,身中两枪,又遭遇暴雨,在这荒山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儿,连给你找个遮风挡雨的东西都无处可寻。”
傻大个将石蛋扶起,自己蹲下了身子,接着说道:“还是我继续背你,希望能早点找个干净地方,帮你取出子弹,这样就能减轻你的痛苦啦!”
“好人,你们都是好人啊!”石蛋可能是被傻大个的话感动了,也可能被大个儿亲人般的举动感动了,总之他说话的时候有点儿哽咽,眼眶中还噙着泪。
小分队只能继续前行,走出大山。由于雨水太大,很多洼地的积水已达半米之深,有的地方积水更深,几乎要淹没队员的膝盖,行军赶路之艰难可想而知。
要克服大自然给予人类几乎难以逾越的障碍,这需要多么强大的意志力,对于懦弱的人想想也许双腿都会寒颤不止,更别说身体力行了!
可喜的是,队员们竟然走出了泥河一样的大山,在双腿几乎失去知觉的情况下。
多么令人钦佩,大个儿还背着一个大活人,完成了这段艰难的行程。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小分队终于在大山深处找到了一户人家,这户人家是猎户,长年累月以打猎为生,独家独户坐落在深山之中,几乎与世隔绝。
队员们终于可以歇歇脚了,这才发现石蛋已经昏迷,身体发烫。
阿紫给石蛋检查了腿部的伤口,伤口已经化脓,恶臭的脓水通过弹孔慢慢溢出,肮脏的裤子黏在了患处,用剪刀才将裤子从伤口上拿开。
由于包袱里的很多东西在转移的过程中都弄丢了,有限的药品和手术用具全部不见了踪影,阿紫只得向猎户借来一把尖刀,点上了煤油灯,将尖刀放在火上烤过,在没有任何止痛的措施下,阿紫用尖刀取出了留在石蛋体内的弹头。
弹头成功取出,但伤口发炎却无法处理,没有药物想要伤口愈合只能寄希望于时间。
“草药,只能想办法采点儿草药回来。”阿紫看着石蛋在昏迷状态下不停地抽搐,眼睁睁看着他的伤口不断腐烂,痛苦至极,再也抑制自己内心的急迫,歇斯底里地吼叫道。
众人如梦初醒,包括乔晓静在内,都争先恐后要外出采摘草药。
阿紫最终选择了大志,两人没等雨停,便拎着猎户家的柳筐出门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阿紫和大志没回来,两个小时过去了,阿紫他们还是没回来,天色渐渐变暗,三个小时过去了,阿紫他们仍然不见踪影,大家都焦急地等待着,不停地遥望远方,各种各样不详的想法跃然脑海之中,无一人不感觉到他们出了意外。
两个时辰后,大家终于在万般焦急之时,看到了满身泥巴、一瘸一拐的阿紫和大志。
阿紫搀扶着大志,大志的手中还拄着一根木棍,一瘸一拐走进了屋子。
原来大志采摘长在山崖缝中的草药返回时,被雨水浸泡过的小石头松动了,掉落到了崖底,大志便也跟着摔了下来……
石蛋伤口敷上草药,高烧慢慢退了下来。
当他清醒过来,发现大志腿上绑着木板,正躺在自己身边,得知是为了救自己的命才伤成这样,还差点儿送命,石蛋哭了起来。
队员们都聚在一起,一个劲地安慰石蛋,石蛋哭得越加伤心了,他一边哭还一边扇打自己的脸,众人皆惊。
他羞惭地说到:“你们不该救我,我不值得你们为我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