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母亲春花和继父刘麻一再坚持让她吃兔子肉,乔晓静唯唯诺诺道:“我看着就恶心,实在吃不下去,还是你们吃吧,反正我吃不下去。”
刘麻看着乔晓静一脸丧气的样子,突然来气了,斥道:“怎么就恶心了,那你有本事给我们弄点儿不恶心的,人不大毛病倒是不少。”
“你们不恶心,”乔晓静听到刘麻的话,心里就不痛快,淡淡的说道,“你们尽管吃就是了,何必要管我呢?我就是嫌恶心,难道不吃兔子就犯罪啦?”
“你还敢顶嘴?”刘麻“啪”的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搁,疯了一样嗷嗷叫了起来,“我说一句,你就有十几句在这儿等着。枣核大点儿人,毛病比口水还多,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你,还动不动拉个驴脸,给谁脸子看?他娘的尽是怪事,吃饭都不让人消停。”
这乔晓静头一次看到刘麻发这么大的火,心里有些恐惧。
母亲春花低声劝道:“行了,不吃就不吃吧!她不吃,你不还能多吃几块?”
“放屁,”刘麻不但未消气,反而连母亲春花一起训了起来。“你也好不到哪儿去,母女一对熊样!”
春花与刘麻争吵了几句,只见那刘麻脸上露出了狰狞的表情,春花便不再开口。
乔晓静跑回了厨房,肚子靠在墙壁上,想到饭桌上,刘麻吐沫星子夹杂着肉末四处乱溅,想到他那咄咄逼人的样子,忧伤的泪水夺眶而出,身子不由自主颤抖着……
无独有偶,大财主乔宝财家晚饭时也爆发了一场战争。
全家人坐定,乔得喜看见媳妇凤儿坐在了自己身边,顿时心生不快,故意找茬挑刺---凉菜为啥没热气,筷子为啥有的颜色深有的颜色浅,碗为啥有的大有的小等等,等等。
乔宝财实在看不下去了,板着个脸喝斥了儿子几句,又好言安抚了一番儿媳凤儿。
乔宝财说道:“邻村也发生了类似的事情,丢失的东西有粮食,也有女人的衣物,据了解,这帮盗贼全都是些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家里时常没有粮食,逼得没法子了,这才相互串联,啸聚深林之中。庄稼成熟了,他们就到附近盗窃粮食,顺手也会拿走别的……”
乔得喜的婆姨凤儿听了公公的这番话,肚子中的酸水瞬间涌上了脑袋,冲出眼眶流了下来,乔得喜这才知道错怪了自己的媳妇,低下头,不时会偷看一眼婆姨,却不做声。
凤儿婆婆坐在饭桌边,叹道:“这是啥世道?”随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一家人默不作声,除过凤儿的抽泣声
时至深夜,乔家村至少有三个女人彻夜未眠,而且都泪伴月色。
乔晓静帮着母亲春花洗刷完碗筷便上了炕,春花知道她委屈,坐在炕头上,劝道:“娘知道你心里委屈,娘何尝不是呢?这都是咱娘两的命啊,如果你那死鬼老爹还活着,不管怎么样,也不会这样待你我,但现在说这些话还有啥用……”
母亲春花老泪纵横,乔晓静眼睛也湿了,眼泪顺着脸颊掉在枕头上,湿了一大片。
当母亲春花回到正屋的时候,刘麻早已经鼾声雷动。
春花悄悄上了炕,脱掉了衣服,眼睛大睁着,一点儿睡意也没有。
她的思绪回到了过去,回到了跟死鬼丈夫乔良、乔晓静在一起的快乐日子,那时一家人总是其乐融融,乔良总是一副和善的表情,从来没有对女儿乔晓静有过半点儿的责怪,更别说对她有过斥责了……
春花的眼泪又一次夺眶而出,她想到当初刘麻刚进门的情景,一幕幕犹如昨天发生,却又感觉已经很是遥远
此时,乔得喜的婆姨凤儿,这个饱含委屈的女人,躺在炕上,双目鼓圆,眼前浮现出了丈夫乔得喜怀疑她不忠,多次拳打脚踢的场景,那时她无论作何解释,都无济于事,只得默默承受委屈和苦痛……
凤儿在心里叹道:“戏文中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都是些骗人的鬼话,千年修来的共枕眠,还不如蟊贼偷去的贴身衣物重要,为了一条穿旧了的衣裤竟然险些要了我的性命……而我,作为大财主家大少爷的夫人,为了自己的男人,放低姿态,亲自打理吃穿用度,这才给了他人前风光人后显摆的机会……”
月光洒在乔得喜婆姨凤儿的眼泪上,银光闪烁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