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给全主簿搬一座椅。”
孟珙稳坐高台,毫无起身之意,言语自带傲气,将全绩归类为一般文官。
“不必,某站着即可。”全绩摆手拒坐,心中也大概明白了军旅十年,履历战功的孟珙为何还是一光化县尉了。
“随你,全主簿说说本将判的有何不妥?”孟珙与其父附于赵帅门下,如今赵帅病故,父亲老迈,他的升迁路越发坎坷,故而越不愿与搬弄口舌的文士相交。
“凡生而为人,难做理性二字,我等办案是以事后角度,但孟县尉可以设身处地的想一下,女子痴情之事亦不少见。陈巧儿除了父母逼迫之外,也有期许做亡命鸳鸯的推住勇气,若薛良不应诺,陈巧儿多半不敢投河,毕竟陈巧儿是一普通弱女子,没有孟县尉那种誓死的气概,孟县尉你说呢?”
全绩在昨日已经大概理清了案件的来龙去脉,只是在纠结如何定薛良的罪责,虽然大宋律法没有明文规定,但公道自在人心,如此放了他,未免有失公信。
孟珙思虑了片刻微微点头:“全主簿所说在理,即便是上战场的人也有临阵退缩者,不过军令立斩,民法无依啊。”
“非也非也,逃兵因何而生?那是因为见了战场杀戮而恐,见血而颤抖,期间都存在见证时间,同理陈巧儿跳河至溺亡,不可能是一瞬之事,换言之,薛良即便畏惧投河,也不该眼睁睁的看着陈巧儿溺亡,这难道不是杀人之罪吗?
因诺而起,视而不见,事后隐瞒,薛生这就是你读过的圣贤书吗?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用在你身上再恰当不过,莫说是与你谈婚论嫁的陈巧儿,哪怕是一陌生人,你秉着良心捞她一把,有这么难吗?做不到吗?”
全绩言辞犀利步步逼近薛良,说陈巧儿因他而死一点都不为过。
“某……不会游泳。”薛良步步后退,眼中急转,生了一句推脱。
“你再说你不会,本官这几日将事情摸得一清二楚,要本官传几个证人来对质吗?”
“我……我……我真没想过害巧儿,当时我也在犹豫是否跳河。望全绩开恩,今岁某还要参加科考啊!”薛良低头答道。
孟珙一听,立即火冒三丈:“就你这泯灭天性之徒,即便考上科举,也是为祸一方的恶官,不如当街斩首来的痛快。”
“孟县尉,只以公断而论,薛良罪不至死。”全绩情绪收发自如,就事论事不加贬踏。
“也罢,那此案就交予全主簿吧。”孟珙说话间起身,大步离堂,不愿与全绩多生交集。
全绩望着孟珙离去,也未加阻拦,留给全绩与孟珙结交的时间还很长,他也不急于一时。
翌日,邱风当堂审理薛良案,判其刺配流放,薛良心心念念的科举再也无法实现了。
傍晚时间,全绩在街面买了几份糕点,一份羊汤饼返家。
刚入土院,全绩将吃食放在正堂,去厢房取盆打水洗面,缓解乏气,但当他再次返回正堂时,桌上的吃食不翼而飞,这让全绩立即生了警觉,赶忙跑回卧榻查看箱中藏银。
幸好箱子严锁,并未有打开的痕迹,而后全绩持短棍逐一查视诸房,在后院草房外听到了动静。
“四郎慢些吃,姐姐这儿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