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拔终于到了越南。
当以“杜贝莱海军上将”号铁甲舰为首的法国舰队驶入下龙湾时,的确从气势上一下子压倒了乾国海军。
林逸青站在高塔之上,遥望着体型巨大的法国铁甲舰,心中并无丝毫的畏惧之意。
“杜贝莱海军上将”号是去年才完工的法国新式铁甲舰,排水量高达11030吨,舰长97.48米,宽20.4米,吃水8.43米,航速14节,双轴驱动,主机功率为7300匹马力。主要武器为4门威力巨大的单装340毫米加纳炮,分别布置在舰首的两座耳台内和船尾中轴线的炮座当中,布局十分新颖,既不同于法国人喜欢的菱形布局,也不同于全中线布局,这种布局已经反映出法国人开始由舰首向敌转为侧舷向敌的设计理念。
这样一艘强大的铁甲舰,哪怕乾国海军最强的“扬武”级装甲巡洋舰,也是难以抵敌的。
但此刻的林逸青,已经有了应对的办法。
但另林逸青感到惊讶的,是紧随“杜贝莱海军上将”号身后的那艘大型军舰。
这艘军舰的体量也很大,目测应该是在万吨以上,但却没有主炮,只有一些密集分布于甲板上的中小口径火炮。
林逸青紧盯了这艘战舰一会儿,看到那些繁杂无比的上层建筑和吊杆,他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所有的奥秘,都在它那巨大的身板上。
这是一艘设计新颖的鱼雷艇母舰!
想到法国人在军舰上充满浪漫气息的设计,林逸青不由得暗暗好笑。
法国舰队进港后,港内的乾国军舰按照国际礼仪,施放礼炮致敬,法国军舰也回放礼炮问候。双方都显得极其彬彬有礼,但人们还是能够感觉到,双方那骑士般的礼仪下,掩藏的浓重杀气。
“就是这两条船吗?主公?”星月琉璃的声音在林逸青身后响起。
“主要是这艘旗舰。”林逸青指了指挂着孤拔将旗的“杜贝莱海军上将”号铁甲舰说道,“那艘是鱼雷艇母舰,虽然大。但火力薄弱,对我水师构成不了威胁,先不用管。”
“明白了。”星月琉璃点了点头。
林逸青紧盯着已经下锚停泊的“杜贝莱海军上将”号,他注意到舰上的水手放下栈桥后,急匆匆的抬着一具担架床上了岸,不由得扬了扬眉毛。
“似乎是他们的将军得了重病啊。”星月琉璃说道。
林逸青注视着担架队迅速的消失,他的目光又回到“杜贝莱海军上将”号上,这时他赫然发现孤拔的海军上将旗竟然降下了桅杆,表示孤拔本人不在舰上。他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刚才抬下去的病人,就是孤拔。
林逸青象是想到了什么,嘴角现出了一丝微笑。
“是我们的老朋友孤拔将军病了,琉璃。”林逸青笑着说道,“你派人去打听一下,孤拔将军得的是什么病。我们好对症下药。”
“好的。”
随着灯被熄灭,月亮躲进了云层,稀疏的雨点敲击着屋顶。无边的黑暗开始涌来。似乎没有什么能抵挡这洪流般的无边无涯的黑暗,它从锁孔和缝隙里钻进来。从遮光帘四周溜进来,进入孤拔的卧室,在这里吞没一只水罐和脸盆,在那里吞没一盆红色和黄色的大丽花,以及五斗柜鲜明的轮廓和巨大结实的柜体。不仅家具混淆难辨;人的身心也几乎没有留下什么可供辨别。
客厅里、餐厅里、楼梯上都没有丝毫动静,几丝脱离了风的躯体的微风。只能从生了锈的铰链和因海边空气潮湿而膨胀了的房屋木质建筑部分溜着犄角闯进屋子里来。孤拔几乎可以想像它们在进入客厅时的满心疑问和惊奇,玩并着垂挂在墙上的壁纸,问道,这壁纸还能再在墙上垂挂多久,什么时候会掉下来?然后它们平和地拂过墙面。沉思着继续向前,仿佛在问壁纸上红色和黄色的玫瑰它们会不会枯萎,询问废纸篓里撕碎了的信、鲜花和书籍,所有这一切这时都敞开在它们面前,并且在问,它们是伙伴吗?它们是敌人吗?他们还能持续多久?
偶然会从一颗未被遮住的星星、漂泊的船只或甚至从那座灯塔射来一道光,在楼梯和脚垫上留下它苍白的脚步,指引着微风爬上梯级、小心地在卧室门旁伸头探脑。但是在这里它们无疑必须停下来了:别的任何东西都可能会死亡和消失,躺在这里面的却是永远不变的。在这儿人们会对那些流动的光影、那些弯向睡床发出轻声低语的四处寻觅的微风,在这里你们既不能产生影响也不能造成破坏。它们仿佛有着轻如羽毛的手指和韧如羽毛的意志,听到这些话后便有气无力地、幽灵般地再看一眼那些闭着的眼睛和微握的手指,有气无力地拉紧它们的衣衫,从卧室里消失了。于是,它们探探寻寻、挤挤蹭蹭、来到了楼梯平台的窗口、仆人的卧室、阁楼上的小屋;它们又飘然而下,镀白了餐桌上的苹果、触摸着玫瑰的花瓣、尝试着晃一晃画架上的画幅、扫过脚垫将一些沙子吹散在地板上。最后,它们终于断了念头,一起停了下来,聚集在了一起,一起叹了口气:它们一起发出了一股无由的悲叹,厨房中的某一扇门对此作出了响应;它大敞开来,但什么也没有进来,又“砰”的一声关上。
现在,夜里充满了狂风和毁灭:树木前伏后仰,落叶四处乱飞,直到厚厚地铺满草坪、塞满边沟、堵住排水管、撤满潮湿的小径。同时,大海波浪翻滚、惊涛拍岸,迟迟不能入睡的孤拔在想,如果哪个在睡觉的人幻想他也许能在海滩上为自己的疑问找到答案,或者找到能和他分享孤独的人,因而掀开被子独自走下沙滩去徘徊。他会发现没有任何像要极其敏捷地为他效劳的身影出现在他手边,来恢复这黑夜的秩序,使世界反映心灵的航向。那只手在他的手中缩小;那声音在他耳际轰鸣。怎么啦?为什么?原因何在?躺在床上睡觉的人往往会被吸引要寻求这些问题的答案,但是看来在这样的一片混乱之中,向黑夜提出这些问题几乎是毫无用处的。
作为一个病人,他现在一直在想。如果自己在这个夜晚死去了,那么法国和乾国的命运究竟会如何呢?
虽然医生已经给他做了全面的检查,但却没有疹断出他得的到底是什么病。他们给他服用了一些不知名的药物,但孤拔能从他们的脸上不安的表情感觉到,自己的情况很危险。
他来到这间房子的第一件事,便是照镜子。
镜中的自己,已然瘦得脱了形,他简直无法认出自己了。
一阵淡淡的香气从窗外飘了进来,好象是某种夜间盛开的花散发出的香气。非常好闻,孤拔深吸了几口之后,竟然感到身体有些许的舒适,不再那么难受了。
恍惚中,他看到,一个黑影悄无声息的进来了。
这是谁?为什么外面的仆人没有发觉?
孤拔想要呼喊,却赫然发现自己不但全身象灌了铅一样的无法动弹,连嘴巴都无法张开!
那个黑影仿佛幽灵一般的来到了他的身边。轻轻的用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又有几个同样的黑影进到了屋内。
最先进来的黑影握了孤拔的手一会儿,放开了。将他的手掖回到了被子里,然后将手掌放到了他的额头上。
这个人的手掌十分温暖,但掌上似乎有硬茧,孤拔立刻便能意识到,这是一只军人的手。
对方很快将手缩了回来,目光转向同伴。另外几个人犹豫了一下,一个人上前,用手解开了孤拔的衬衫,露出了他干瘦的胸膛。
几个人看到孤拔的胸膛,似乎都怔了一怔。然后目光转向第一个进来的人,齐齐点了点头。
一个人从怀中取出了一枚药丸,另一个人拿过桌上的一个玻璃杯,倒了一杯清水,他们将药丸放在杯中化开,等到杯子里变成了一杯浑浊的液体之后,便来到床前,将杯中的水喂着孤拔喝下。
杯中的水是甜的,但带有一种怪异的苦味,仿佛奎宁水的味道,孤拔很快将水全部喝了下去(他这会儿其实也真的有点渴了),这杯水喝完之后,孤拔没有任何的不适,他便明白了,水中应该不是毒药。
几个人做完这件事后,便重新又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不知过了多久,那种淡淡的香气味道完全消失了,孤拔感觉自己的身体渐渐的又恢复了知觉,精神也比在船上时好了很多。
刚才的神秘医生们,到底是谁呢?
林逸青回到自己的房间,便一连打了两个喷嚏。
“得,还感冒了。”林逸青抽了抽鼻子,自嘲似的说了一句,“我还笑话孤拔呢,自己的体格也下降了。”
“主公许久没有雨夜行走,今夜雨势如此之大,本就不该外出的。”星月琉璃微嗔道,上前把林逸青的夜行衣解开。
林逸青穿的和忍者们一样,都是经过特制的夜行衣,有防雨水的功能。林逸青脱掉夜行衣后,里面的衣服只有稍许湿迹,证明这夜行衣防雨的效果是非常不错的。
至于他感冒了,有可能是因为雨水太凉,也有可能是他本来就已经感冒了,和雨水浇湿了头脸其实关系是不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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