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雷电交加的天空,果然真的下起滂沱的大雨来,伴之而至的暴风也狂刮个不竭,良久,一直都下个不停、刮个不止。
而人们,则回到了自己的地方、处理自己这时所面对着的问题。
大堂。这时里头的气氛,与外面的滂湃情境,犹如是另一种完全相反对比的氛围。
众人都聚集在里头。他们的神情,均是沉重、寂静的。
叶风和飞儿二人也站在其中,因为叶风受到他师傅邢步的影响,对这等出卖朋友、不顾道义的人甚为反感不屑,因此想看看他们会如何处置这大网。“这里是离岛外地,没受到中原本土内朝廷管辖,应该也不会用什么皇法,就不知他们要如何做?”叶风心里如此暗想。
不过,由于他们二人自觉是外人,站得较远些,也没想过要出声。
飞儿则暗暗留神注意着这里围站着的人众,隐隐看出他们内里的一些不自然。
这些人,在这种时候,当然不会能够如何的自然的了……
他们心里此时彷如混合了多种难言的复杂情绪,至于为何如此,其主要的原因,便是全由于现在他们所注视着的那个焦点,那个人,大网。
这个人,是他们现在要对付的人。他曾经陷害过他们,照理来说,这个人应该是敌人吧?
对付敌人,他们有着非常足够的经验。
但是这刻眼前要对付的这个人,这个已经束手已擒的敌人,反应,却有别于过往。他们面对着现在这样的情景,都显得有些不习惯……
只因为这人是大网……
这些人,和他均都是可说自小便出入过生死,共度过无数患难的朋友兄弟。等如这样的想法,他们都是这样认为,也是如此真心看待着他,大网。
但这时,他们却才知道了这样的一个人,原来心里对着他们的想法,却并非同样如此,反之,更加甚至的是,原来一直以来,这一切他们自己视之珍贵的情谊,在这个人的眼里心中,都只不过是被当成了如同屎尿屁般的不值钱的玩意儿而已!并还真做出了这些出卖作奸陷害自己人的贼事来!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的心里,能够不感到心寒吗?
所以,这些人此时,面对着这个人的心情,可想而知,是如何的难过。
可是,即使这样,他们还是无法做出什么。尽管心里再如何的生气、如何的愤怒,他们却也是无法尽情如以往般嚣喊痛骂出来,已不知能做什么,就只有这样都静静地站在一旁,等英姐、力霸等前辈吩咐说话。
而这一切复杂、矛盾,是难免,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在些许的之前,这个人也还是和自己互搭着肩膀,盈笑相对的好兄弟啊……
至于大网,他自刚才被带回来后,到了这时,早已害怕得连颤抖都不敢随便乱打出半个,怕得要死!
“在大家的面前,你有什么好说的?”英姐冷声问道。问的当然是大网。
“我……不关我…事……”大网听见问话后,细声说出了一句。
他这时非常地紧张,想要摆脱这时这一切以自己为中心、围绕着自己不安的气氛。但脑里却已被紧张、恐惧感侵蚀得无法发挥出原本应有的功用。
而当他一听到英姐的问话,嘴里即就紧张胡乱咬出了这几个字来,但都只是随之下意志、反射性地胡乱胡说的而已。
“什么?”英姐诧异。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所以,在这时候,大网当然也不敢再讲那句话说出第二次来,也同样的,没有再多的辩驳,只是恢复哑口状。
力霸即刻站出,他已经忍不住,就想立刻把要冲出口的话说出来,就怒问他∶“大网,你老老实实说出来,这些事到底是不是你干的?”力霸希望从大网口中,能听得到有别于之前其他人所告诉他的答案。
力霸那时因为身体仍有伤不适,所以没有随他们到泊头捉人,后来才在英姐等人口里听说回那个时候所发生的事情。
他自己没亲耳听见、亲眼看到,心里就不敢信得太确实,因此现在就想对着大网,再问个确实清楚明白。
尽管他也相信说话的英姐等人,都绝对不会骗他的。但力霸还是想再确认清楚点,只因这时牵连到的人是大网。这是他自己一直很器重的后辈,也是他的好兄弟的儿子,所以要他就这么完全相信了这一切,似也有些为难。
“喂!说话啊!臭小子!……”力霸见他仍是哑口无言,虽然得不到回答,但见他害怕得脸色苍白,恐惧的样子,似乎已经一切显露于无言中,力霸见此,心头暗里隐隐间,似乎已能确定实情可能果真如此的了。
大网害怕得脸色苍白,表情僵硬,一个汉子居然惧成如此的模样,着实是会让人看得发噱的。
但是力霸见他怕成这样子,心里所感到的却并非可笑,而是失望,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失望。
他对着大网怒道∶“大网…之前我在这里曾经相信过你一次,那时你说你只是害怕,而并非有心靠害,出卖族人的,对吧?嗯…那现在你说,你这时的害怕又是为什么?说啊!混帐!”力霸皱着眉,怒着说话的声音开始忍不住,起了稍微的哽咽。
力霸忍住哽咽,咬着牙道∶“我曾经答应过你爹,要把你教好,但你这时却……”大网的爹娘,也和这里的其他人一样,都是自小一起生活大的,和力霸自是很好的朋友。
力霸越想到这,心里就越感到对故人起了份内疚……
“臭小子,你说话啊……!”无论力霸怎么大骂,大网却都不敢回应半句。
力霸越见他越怒∶“哼…这小子…不成钢也就罢了,这家伙竟然…还成了个祸害!”一想到这话,心里火似冒出般,立刻随着出手揍他,想打他一顿,借此令他清醒!
而大网则愣愣地跪着任由被打,只是在喊痛,不敢如何反应闪避,当然也不敢还手了。
众人见状,立刻扑去将力霸拉开,阻他再打。
力霸却全不理会他们,还是动着手,其他人知力霸还有伤在身,所以也不敢太猛力去拉他,“啊…力霸,别打了!”顿时一道声音唤来,力霸却因为不远处的这道声音,而停住了手,不再打了。
“纪爷爷……”人群已见来人样子,就七嘴八舌地同时打了声招呼,所以,刚才阻住力霸的声音也就是纪爷爷。
众人一见是纪爷爷,心里均暗感不妥。
原本他们因为不想让纪爷爷受惊,所以发生事后,都不敢告诉他,但是在这小地方发生了如此大的事情,就算没人说,总也能听闻到一些风声的,所以这时纪爷爷就赶来到了。
其中,飞儿见此,记起之前那时,“之前大网不过被说破坏了人阵的祸首,纪爷爷已经痛心地大骂了大网一顿,而这时大网所闯的祸比那时的更是大得无法相比,那么纪爷爷应该会有怎样的反应呢?”她心里如此想着。
其他人也有着和她一样的想法,“猜想纪爷爷应该会情绪激动得很的吧?”于是,众人怕老人家会受不了激动,会起了什么事,所以均都在心里做好了防范万一的准备。
大网一见自己亲爷爷来至,即就站起抱向,发抖泪哭起来,“爷爷…大网好怕!呜呜……”挨着纪爷爷撒娇似的哭道。
“嗯…大网…别怕…”纪爷爷见自己孙子害怕成这样子,安慰着他。
“爷爷…不…是我……”大网对着纪爷爷哭着声耳语细道。但这句否认他是不敢大声说出来给其他人听的。
“嗯…好好…别哭了,男子汉哭什么!万事都有爷爷撑着,知道吗?”纪爷爷大声地说了句。这句话表面看似只是说给大网听的样子,其实在场的人一听就知道这句话的言下之意。
在场的人以为纪爷爷必定会像之前那样,痛心疾首地教训大网一大顿才对。怎知他这时仍未清楚明白来龙去脉,就大声说要撑着大网,都觉得有些奇怪。
“嗯…兰英,各位,虽然老头子不太清楚整件事的事情到底是如何,但小孩子不懂事,遇人不淑,没好好带眼识人而行差踏错这样的事总是会有的,咳…能不能看在老头子的份上,原谅了他算?”纪爷爷对着英姐、向着此处所有人说。
纪爷爷之前只听到这么一些,所以这时就以为大网只是被人利用而闯出了些祸来,所以,这时才会如此说这些话,来为他求情。
“纪爷爷,大网这次所犯的错可不只是这么简单而已。这可是一件重大的事,不可能就这么随便敷衍就能混得过去的。”力霸控制语气,对纪爷爷说。
英姐随在力霸后,先平了气,再说∶“纪爷爷,这不只是什么遇人不淑、不懂事的问题,这小子不是被人利用,他,心里对这里所有的一切本就早已心存歹意!他自己说的,他一直以来对这里一切所有的事情都很不满了。这时还将从雾林中来到这里的路线说给那三人知道,连同恶人来害我们。这小子,是存心要害了我们的!”
英姐指着大网,再怒道∶“纪爷爷,如果你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他啊!”她本来见面对着的纪爷爷是长辈,语气应该缓些的,但说到后来,心里还是难忍怒火,说出语气还是放重了。
“我……我说过不关…不关我事……你们都不相信我……”大网这时似乎是见到纪爷爷在身旁,胆子这才能大了些,可以说出一些话来。
“什么?不关你事?”英姐这时总算真的听到大网,将这句话确实说了出来。她听不见时还能作罢,但这时一听清楚了,登时大怒∶“如果我们不相信你的话,那就不会听到这么多狗屁的负心话了……,是你说,我们所有人欠了你亏了你,我们做大当家夫妇的给了气你受,所以你就要杀了我们,讨回一切,对吧?”英姐愤怒地恨道。
在飞儿叫了那二人班救兵的那个时候,那两个人也只是瞧见大网和矮子行在一起,除此之外,其他的则都不知道了。
所以二人也只能这么回去告诉给其他人知道,众人在只有这么点线索的情况下商讨着,“大网和那恶人一起,不一定是同一路的吧?或者大网是被挟持着呢?又或许那叶风飞儿这两个人故意联同那恶人来做戏给咱们的人看,要我们以为大网叛变,再设什么陷阱阴谋来对付我们?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可不能上当!但大网我们还是要救的啊……”所以众人讨论商量过后,由于不清楚,不能胡乱认定正歹,觉得应该先见机再行事,看清楚再说。
至于要往哪里去捉人救人?
英姐这时则想到矮子躲在雾林多时,这时应该很累才对。在这孤岛上要离开,唯一的办法,就是乘船。他们之前找不到矮子的船,应该是不知何故而没了。
所以就想到他会找大网,应该是想找这里的人带路寻船逃走吧?想到这里,便就猜到他们应该是要去泊头偷船了。
于是他们带了一些人,直接走入往泊头的地下通道,走到了泊头那处去。
由于这岛上的四周地下通道,都是连接在城里为中心。
所以如果这出口被外敌知道了的话,就真的是不须经过雾林,就可以如同直捣黄龙般,直接进入城里将这里所有的人,在毫无防备、无法反击之下,一举杀尽灭掉了的。
因此,各位置地下通道的出口,都一定要设得极隐密才行。
也因为如此,后来他们埋伏时,矮子才没这么容易发现他们。
那时他们刚从地下通道出来,就在远处,即见到大网和那矮子果然在此,面对着他们的还有叶风和飞儿。
但这个时候,他们还不知眼前那里,到底的情形是如何,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英姐怕多人走近会被矮子发现,于是便自己先走近,后再到适当的时候通知他们行动。
她见矮子站在大网旁,心想大网真的是被挟持住了。她自己便再走近点,或许能够救到大网也不定。就在这时,就听到大网将所有藏在心中,对这里的一切的不满怨意一并全都说了出来。
当然也包括,串连矮子三人,出卖自己族人等事。
所以呢,如果英姐不是直到这个时候,还相信着大网,认为他绝不是和矮子一路的,而只是被挟持住,而要走近去救他的话,那或许就听不到这么多的事情了。
而其他人那时站得较远,那时大网的话听是听得不太清楚,可是,后来大网护着矮子逃离,还大声唤他作师傅的这些事,绝对是听得看得一清二楚的。
英姐忍着怒气,将事情说了出来后,“所以,大网,你有什么话好说的?说啊!你不是说不关你事的吗?”
英姐这时说完,大网则是在之前,早已顿住,哑着口,没话好说了。他本就没什么能够辩驳的,只是这时纪爷爷在身边,才敢再硬撑说些话出口而已。
“大网!这种混事真的是你做的吗?”纪爷爷此时总算听清楚至完全了。心里即慌,回过头责问大网。
大网没再说什么,身体颤抖打个不停,脚腿已经软下,站也站不稳,只有再跪下地。
他之前还想着说不定他那时候说的说话并没给英姐等人听到,如果是这样的话,或者还有得狡辩、找借口。但是,这时候,他当然已经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了。
纪爷爷见此,自然不用再多问,也已能猜知真相是否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