帖木儿的大帐里,来自两大部落集团三方势力的大小头目们汇聚一堂,众人的谈笑让帐内一片鼎沸,不时爆出一阵又一阵的喝彩声、欢笑声。()(我们的韦人心头的阴霾消散泰半,内忧外患引的危机也显得不是那样难以克服了。以至远道而来的蒙兀人也被主人家表现出的乐观情绪所感染,消去了内心的紧张感。
正对毡门的主座旁,临时增加了两张席位,帖木儿、统灰歹和周虎赫三人并肩而坐,正在小声交谈着。原本,合剌赤惕的领是没有资格与两位强权者平起平坐的,在帖木儿眼里,忽必烈只是豁罗剌斯的一个强大附庸罢了。然而,野蛮人就是这样现实,周虎赫秀出的强健肌肉为他挣来了面子,获得了参与决策的机会!
“铁木真兀格的大军已经于三日前渡过斡难河,在河间草地扎下大营,然后等待后续部队陆续到达,与其会合。此外我怀疑,他已派出使者前往落坦室韦诸部,邀请海都勒那个叛徒率军前往,两方共同作战。忽都思在东边征讨海都勒虽然成效不大,但也使得落坦诸部不得不散入山林,短期内他们无法聚集全部力量,西行与篾儿乞人会合。所以,半个月内我们的主要敌人仍是铁木真兀格!”帖木儿作为联军统帅,把目前的敌军形势向大家做了一个简单的通报,以供大家思考和讨论。
统灰歹轻轻抚摸胡须,皱起眉头问道:“老夫与篾儿乞人征伐了近三十年,深知这些北方蛮子的凶悍厉害!自从他们得了回鹘余部的支持后,装备精良,战斗力飙升一大截。我估计铁木真兀格这次至少能出动两万五千兵力,甚至三万!北方林中人数目众多,这几年铁木真连番讨伐,不知道获得了多少。至于落坦室韦人,我了解不多,他们的战斗力如何?”
“海都勒是一条坚忍狡诈的恶狼,即便我也不得不承认他的优秀。落坦人紧靠渤海铁骊国,各种物资输入便利,只要给他时间,落坦室韦很快就会成长起来。不过现在,诸部最多有三千精锐战士可供他驱策!落坦室韦威胁不大!”帖木儿神色复杂,显示了他内心的纠结。海都勒的叛变切断了大室韦与渤海商人贸易的路线,若是不讨平东方,大室韦以后的日子恐怕会越来越难过,而叛徒将越来越强大。
“帖木儿,你现在有多少兵马可用?”
“茶赤剌原有七千兵丁,大室韦其他部落合计八千余人马,弘吉剌惕三部约四千兵力,背叛的落坦室韦近七千军力。只是最近一段时间日日而战,减员大约千余人。如今,我可以征调不足一万八千人的兵力。如果征十二岁以上,七十岁以下的男丁入军,兵力可以再增加四千。”说到最后,帖木儿低下了头。如果战事展到那种地步,茶赤剌恐怕要元气大伤,小胜,则数年内无法向外扩张;大败,则十年间灾难不断。
周虎赫暗暗咋舌,对帖木儿的全体动员感到不可思议。曾记得,铁木真西征花剌子模时,也干过这样疯狂的举动。可那是在蒙古草原完全统一的前提下,毫无后顾之忧时,而不是群雄征战时代。人逼急了,果然什么事都能干出来!
“一万八千,加上蒙兀人九千兵力,也才两万七千之众。篾儿乞至少两万五,甚至三万多,还有极可能参战的落坦室韦人数千众。帖木儿、忽必烈,这仗不好打啊!”统灰歹脸色阴沉地说出一个个数据,对比之后,形势显然于联军一番不利。两个词形容,就是敌强我弱,敌众我寡。并且己方兵力已经榨干,而敌人数量却不可预测,可能是三万,也可能是四万,或许更多!
草原上的战争,更具有战争原本的味道。辽阔的土地,落后的生产力,骑兵作战,没有城池,让战争跟流氓打架其实没有太大区别。在这里,实力,是决定胜负的主要因素,几乎也是唯一因素!物资的匮乏,让战争不可能陷入持久战的泥淖中。骑兵野战,开阔的地势上,什么埋伏偷袭,很难有用武之地。没有坚城深池据守,自然不能谈伺机而动,后制人。剔除掉谋略因素,剩下的就是裸的实力对抗。所以,看草原生的战争,往往是筹备了数月,而一旦接战,短短数日就胜负分晓。
从落坦室韦背叛开始,帖木儿就明白这场战争必然很难打,也做好了苦战的准备。而蒙兀援军的到来,让他又产生了些许念想。
“统灰歹叔父,忽必烈领!虽然篾儿乞人很强大,但至少现在铁木真兀格的力量还不能强过我们。篾儿乞人尚未集结完毕,落坦室韦还得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来到河间草原。而我们已经聚集了两万五千兵力,暂时获得了相对优势。为什么不主动出击,趁着敌人的力量正处于虚弱期,击败篾儿乞人的前军呢?”
战争中,以弱胜强大的绝招就是后制人,伺机出战,其第一步必然是集中己方优势兵力,对狂妄之敌的一部进行毁灭性打击,以鼓舞士气,摧残敌军。平心而论,帖木儿的这个作战方案是具有可行性的,而且有很大成功的概率。即便事不能成,敌军也无力进行反扑,己方损失太大。
统灰歹与周虎赫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睛里都看到了一抹赞许之色,这个帖木儿打起仗来果然几把刷子。
“帖木儿领,到河间草原的路程有多远,沿途水草是否充足?尤其重要的是,探马对篾儿乞人的动向是否掌握的准确?他们的兵力有多少,战斗力如何,这些情报关系到我们主动出击成功的概率。你部是否做足了功课!”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是打仗的原则问题。既然要主动出击敌人,情报倘若不真实,就无从谈起科学决策,那一切计划都将是废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