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队的人马刚刚在河畔竖起帐篷,卸下马背上的皮货行李,把牲口们赶到河边饮水吃草时,秃黒哈一部追击马贼返回了。()(我们的p;这些彪悍的蒙兀人沐浴在夕阳最后的一缕晚霞中,黑红的脸膛上布满了笑容。他们虽然很疲惫,但精神却很旺盛,每个人的马鞍上都挂着各式各样的战利品,从血淋淋的人头到马贼的衣袍,应有尽有。暮色下,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忙着扎营的儿郎们丢下手里的活计,热情欢迎这些凯旋的英雄们。
挽住秃黒哈的马缰,周虎赫爽朗地笑道:“蒙兀儿的大英雄,豁罗剌斯雄鹰,你们狠狠惩罚了那些该死的马贼,对吗?”
“哈哈哈,忽必烈安答,秃黒哈不负期望,将那些溃逃的黄鼠狼全部抓了回来!呶,你看看,马鞍上挂着他们肮脏的黑头,后面捆绑着我们的俘虏,等待他们地将是漫长的苦役和劳动,以来赎罪,请求长生天的宽恕!”秃黒哈跳下马背,一手扶在腰带上,一手指着远处黑鸦鸦的人头,轻描淡写的决定了战败者的命运。
“领,秃黒哈少主,我们的收获可不小啊!呵呵,俘虏两百多人,一千多匹马,而死伤不过几十人。”罕秃从人群中走来,远远地大笑道。
“嘿,忽必烈安答,看来咱们还了一笔横财,这些马贼真是可爱啊!我们可以在敌烈人那里卖掉这些俘虏,少说也能换他个三五百头良驹。一千五百匹马,果然不错,果然不错!安答,这些战利品该怎么分配,人人都有份吗?”秃黒哈搓了搓手掌,眼热地看向此战的缴获,回头热切的向周虎赫问道。
两部合兵出战,战功大抵相当,可合剌赤惕人多,要是吃大锅饭,讲平均主义,豁罗剌斯人显然要吃亏。
秃黒哈的言外之意,周虎赫和罕秃都听懂了,两人对视一眼,神色各异。罕秃当然很不喜欢,屁股决定脑袋吗,谁都不会跟财货有仇。而周虎赫则不然,他只是耸了耸肩,很理解秃黒哈行为。两人虽然很亲热的互称兄弟,可终究各有所属,为己方争取更多利益,这时天经地义的!不过,理解归理解,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
“安答,还是按功劳分配,平分不甚公平,难免会让有些立下功勋的勇士心有怨言!让参战的儿郎们自报斩获功劳,认真核实,战利品按照我们两家出力的多少分配。”周虎赫面色平静道。
铅灰的暮霭中,秃黒哈感到脸上一热,有些不好意思侧头看向脚尖,沉闷地嗯嗯两声,表示认同周虎赫的提议。
西天最后的一缕鲜红终于被灰白色吞噬了,黑夜笼盖了大地。营地内,一簇簇篝火燃了起来,橘色的火焰如同精灵般跳跃在清冷的北风中。不远处,河水翻起波光,静静流向东方,远方的江面倒影着火光,在流动中散做点点金星,煞是艳丽。倦鸟归巢,盘旋在远处苍黑的山头上,出阵阵杂乱的鸣叫,在夜色中显得孤寂而凄凉。
狩猎的士兵们已经回来,他们拎着各种飞禽走兽,走向河畔。一堆堆篝火之上挂起了瓦罐,清冽的河水从罐口蒸腾出丝丝水气。围坐在火堆旁的汉子们海天胡地的吹嘘着,讲述他们战斗中的勇敢和功勋,搏来阵阵喝彩。
“吹雪大哥,你先休息片刻,儿郎们正在准备食物酒水,今晚大伙要好好庆祝一番。胡人虽然粗野蛮悍,但也有质朴可爱的一面。他们能歌善舞,热情好客,对朋友往往都很不错,今晚让你们见识一下草原人的待客之道!”周虎赫跪坐在草地上,火堆对面坐着精神萎顿的西门吹雪,叶晓凤温婉的侍奉在一旁。
“胡儿性情,吹雪在河东就已见识了。沙陀人、阴山鞑靼人,还有吐浑人,他们平时倒也不错。”西门吹雪笑道,苍白的脸上勾起一抹微笑。
两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不一会儿,折彦冲拎来剥洗干净的各色野味,放进了瓦罐后,也坐了过来。
这一晚,欢宴持续到午夜,战后余生的人们载歌载舞,用粗犷嘹亮的嗓音在苍穹下抒他们的情感。这就是蒙兀人的生活,也是艰难环境下草原人真实生活的写照。这里,苦难无处不在,生活却要继续。
翌日清晨,拔营后,罕秃突然找到周虎赫,报来了一个消息。
“……那个俘虏所言倘若不虚,咱们怕会有些小麻烦!辖麦里毕竟是敌烈的大部落,若被他们得到消息,即便不来问罪讨人,私底下做些手脚,与我们也有大不利。领,你看该如何办?”
周虎赫板起脸,沉吟一会说道:“那几个敌烈人不能留!马贼的几个头领已经被杀了,敌烈人的头目也死于非命。仇怨已经结下,追悔毫无意义。严密控制那些俘虏,只要我们先把携带的货物换成了盐巴生铁,辖麦里人就那我们毫无办法。蒙兀人不是任人欺压的烂泥,任何挑衅都会遭到血腥报复!何况,我们围剿马贼,本就占了道义,辖麦里人不敢大张旗鼓的站出来!”
“来人,召集我部诸位百户,另请秃黒哈前来议事。”
一会功夫,众人先后到来。
“忽必烈安答,马上就要启程了,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让大家过来?”秃黒哈略有不满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