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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营地后,众人把装满货物的几百只箱子或包裹卸下来,放到地上,满脸欢笑的看着这笔庞大的财富,兴奋的说笑着,整个营地都笼罩在一片喜悦之中。
“首领,真没想到那块镜子竟然如此值钱,二十分之一的价值就如此之大,要是完全兑换成盐铁,足以够部落十年用度!这次咱们发了大财,夏季的生产无须担心喽。”颉质略一箱一箱地检查了盐巴的质量,确定没有假货次货后,满面春风的走到周虎赫身边笑道。
发生在乌古诃撒部的那次假盐事件让颉质略记忆深刻,为了安抚部落民众,他费了不小功夫,故而这次检查盐货,他丝毫不敢轻慢。这种认真的态度,让知道事情缘由的人们偷偷发笑,觉得颉质略这回是小题大做了。
“十年支用太夸张啦,最多两三年就要另想办法,开辟新财源。二十倍的盐巴不过是一万石,只要我部人口增加到五千帐,连三年支用都只能勉强维持。嘿嘿,不过凝聚五千帐部众,还真不知何时能够实现呢!”周虎赫苦笑着摇摇头,把这个不切合实际的幻想赶出脑袋,目光涣散的看着地面上绵连的货物。
“首领怎能说这等丧气话,自你入主合剌赤惕部短短半年来,我部战士增加一倍有余,精悍善战十倍与昨年!如今春市之上,真是广施财货、拉拢人心的好时机,岂能毫无作为?待到金秋草黄,北贼南下寇掠,我部已经兵强马壮,士众能战自卫,彼时前来投附者必如过江之鲫,连绵不绝!”听闻周虎赫所言,颉质略面带不豫,勃然正色道。他所说的这些话语都是周虎赫过去私下里述说的强部策略,如今被他拿出来鼓舞原主人,倒是有些趣味。
“呵呵,颉质略,我不是失去了信心,只是感慨做任何事情都经历坎坷曲折。唉,我们的志向和选择不论对错,在前进的道路上都必将面对荆棘和磨难,甚至许多战友难以看到光明降临大地的那一天!是碌碌无为的死在榻上,还是光荣壮烈的战殁沙场,这是一个让人难以抉择的命题。”周虎赫悠悠叹息道。财富,容易消磨人的意志;安逸,可以磨灭人的志向。当巨大的财富和可预期的和平就摆在眼前时,合剌赤惕人会怎样选择呢?
颉质略迷惑了,低下头陷入沉思,他难以理解周虎赫的这番感慨和担忧。
“折兄,念唐寨需要哪些货物,可以任你挑选,盐铁布帛都在这儿。”走到折彦冲和曹广弼的身边,周虎赫对正在出神的两人轻声说道。
“啊、周兄!请原谅我二人失礼了。”被惊醒的两人转过身,歉然说道。两人只顾得观看身前这些货物,竟然没有发觉周虎赫的到来。
“周兄弟,真得可以任由我们挑选吗?那我要一百斤生铁行不……”曹广弼搓着大手,一双瞪起大眼高兴地问道。
听闻三弟如此无礼的要求,折彦冲顿时感到眼前一黑,恨不得朝头上给他一棍,让他闭嘴:“广弼,休得胡言!念唐寨缺得是盐巴,不是生铁,我们那点的皮货只够换取食用半年的盐巴。周兄,请原谅舍弟的口出无状。”
刹那间,折彦冲饱含歉意,曹广弼闷闷不乐。由于整个世界陷入了混乱,到处都在打仗,生铁便成了极为紧缺的战略物资,受到各大势力的严厉控制和管制流通,故而转卖到草原上的铁器也就尤为稀少了。康波波标出的盐铁比价是二十五比一,足见东北蒙古草原地区铁器的珍贵和稀少。
“折兄,比起曹兄弟的率直,你让我感到很不满!卖给康波波的那面镜子究竟换了多少财物,你心知肚明。难道我周某人在你的心中就不是汉家苗裔,连有能力出手帮助同族的时候,都会推三阻四?!哼,生铁你们分给念唐寨一般,一百三十斤,盐巴由我做主,除了你们换取的十四石,另外再取五十石吧。”周虎赫拉下脸,忿然道。
闻言,折彦冲惶惶然的弯身行礼,口称不敢,而曹广弼哈哈大笑,得意的拊掌说:“我就知道周虎赫兄弟是条好汉,大哥这下子没得说啦吧。嘿嘿,一百三十斤生铁,这下子能打造多少刀枪和农具?”
“周兄,大恩不言谢,此番前往念唐寨,我折彦冲必请全部寨民十里出迎!”折彦冲抬起头,目光坚定的说道。
“折兄切勿如此说,周某也是华夏子孙,为同族父老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岂敢居功自夸。你们先将分属的盐铁装上车吧,下午我去拜访在此的室韦各部贵人。颉质略,我决定赠送给我的兄弟折彦冲一百三十斤铁和五十石盐巴,你让人送到他的帐篷里!”周虎赫招手叫来颉质略,把他的决定告诉大管家,命令立即执行。
“是,我的首领!”颉质略迎上周虎赫严厉的目光,于是欲言又止,沉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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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风和日丽,天高云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