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之大事,唯祀与戎!这条法则不仅在汉人的国度里行得通,似乎在蒙古利亚各民族中都畅通无阻。祭祀和战争,是人类社会进入父系阶段后最为重要的公共活动。
祭祀的类别很多,野蛮人们似乎把一切能够祭拜的东西全都拉到了他们的祭坛上。他们祭天拜地,悼念祖宗,这是最正常的一类,至于其他山川河流,虎熊鹰雁,连大树火堆也在其列的,那就数不胜数了。他们信奉万物有灵,认为一切无法理解的存在和强大生物都值得人们崇拜。
祭祀之所以重要,是因为拜祭天地万灵可以祈求神灵们赐福与祭告者,保佑他们生产生活都顺利,牧人牛羊成群,猎人守株待兔,男人雄起不倒,女人生娃无数。而且,这种集体活动本身对维系部落氏族的团结同样意义非凡。通过向神灵发誓,对共同祖宗奠告,借以增强众人的归属感,加强群体的凝聚力和向心力!
在落后的生产条件下,这种后人视为无聊的活动乃是部落生活的头等大事!
合剌赤惕的古列延陷入一片宁静,这片区域里的每顶帐子似乎都失去了人烟,静悄悄的连一向好动的孩子和狗儿也闭上了嘴巴。所有穹庐的门帘都是落下的,天窗上连一缕青烟都没有,路上看不到任何行人。
在札兰图祭司的大帐外,开阔的场地被平整一空,清扫的干干净净。场地东边一侧筑起了一座土木结构的祭坛,两侧燃起一堆堆熊熊烈火。火堆燃烧的哔剥声是这里唯二的声音,另外就是萨满们跳神的法器撞击产生的声响。
札兰图和他的祭司伙伴们穿着花花绿绿的奇装怪服,披散头发的脑袋上戴着由各种鲜艳的鸟羽和兽毛组成的帽子,伴随人的舞动乱颤不止。他们的衣物很单薄,颇具脑残非主流的装扮特色,一缕缕的长布条迎风舞动。身体剧烈的扭动,让人不禁猜测他们是被寒冷所冻,抑或真是拜神的需要。
祭祀是庄严的公共活动,所有够资格参加的部落男子们都换上了他们最好的衣服,装扮的利索干净。此刻,他们一个个郑重其事的盯着祭坛前狂舞乱颤的巫师,沉静刚毅的脸上写满凝重。
在这样的气氛里,每个人都会不自觉的被萨满巫师营造出的宗教氛围所迷惑,野蛮人淳朴的心神完全陷入了对神的尊崇中。
周虎赫目光清澈地看着札兰图他们的表演,面色毫无变化。以业余叫兽的眼光来看,这些巫师的表演实在没有什么能够拿出手的。
要知道,在科技时代成长起来的周虎赫可谓见多识广。眼前的这些小把戏,比之集声、光、色、音于一体的邪教活动现场简直不值一提,营造的气氛更是相差不可里计。看惯大海的波澜壮阔,又岂会为小河的浪花翻腾赞叹不已。
但札兰图的目光投来时,周虎赫也会装模作样的弄出一副深陷其中的样子。
跳神活动持续半个小时后,随着札兰图发癫似的一串长喝,围着火堆伴舞的巫师们停止颤抖,一个个单膝跪下,并仰头望天举起手中的法器,发出让人无法听懂的呜咽声,听得众人心惊肉跳。
“来人,把牛马牺牲带上来,准备进献腾格里!”札兰图翻起白眼,一幅正与神灵沟通的样子,高声喝道。
侍立在火堆边的祭人舀起小木桶中的马奶酒泼向天空,奶白色的酒液划过一道痕迹,将淡淡的酒香扩散到空气中。几名健壮结实的汉子连拉带托把一对牛马牵入场内,立即就有孔武壮硕的猛士执铁锥利刃迎上去。
那两头可怜的畜生似乎也意识到大事不好,从庄重的气氛中嗅到了危险。它们焦躁的挣扎着,发出阵阵哀号,眼睛中很快就溢满泪水,祈求的神采让人心酸。
但是命运已经注定!
人类在蒙昧时代的祭祀总是很残忍,《说文解字》中‘祭’的解释是祭祀也,从示,以手持肉也。但是取肉的过程却充满血腥,让文明人觉得惨不忍睹。
手持锥刃的壮士完全无视牛马的哀鸣祈求,他们挽起衣袖,摆开姿势立定于牲畜身侧,神情狰狞地举起手里的铁器狠狠刺入牛马脑后脆弱处。锥刃没入泰半,拔出后伤口的鲜血井喷一样涌出,那牛马哀鸣一声便抽搐倒地,温热的血水在冻土上积出一片红色小池。
俄而,又有人将两只洁白的山羊送上来,现场宰杀剥皮后,奉上祭坛前的供桌上。
随后,札兰图开口说道:“祭礼已成,请周虎赫首领拜祭腾格里,献祷词!”
周虎赫浑身一抖,回过神后赶紧大步走上去,在札兰图的引导下走到放满祭品的供桌前。他单膝跪下,右手抚胸,恭敬地向祭台行礼。身后,札兰图又开始跳抖吟唱,空灵的嗓音飘荡在祭场中。
“@#¥%%#%……&¥##%&”
把一串晦涩的祷词背诵完毕,周虎赫转身走到牛马牺牲的尸体边,接过壮士斩下的兽首,提到供桌上摆正,同时做了一个不为人注意的小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