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椅书生问道:“《三国志》中说那武侯诸葛制成木牛流马能行走千里,翻山越岭。可是真的?”
韩翊道:“《三国志》我也曾看过。但对机关制作却不甚了了。然而陈寿作史以严谨著称,当不会有假。”
轮椅书生苦恼道:“在下从小残疾,不能走路,便爱天马行空,胡思乱想。看那武侯制的木牛流马,心中羡慕,便搜集资料,按图索骥,制成一些木人,原想帮我做些事情,可是总也达不到行走千里,翻山越岭之能。”
“哦,兄台胸罗万象,学究天人,在下佩服。”
书生道:“韩兄过奖。不如我将这些木人唤出来,韩兄指点一二。”
韩翊心道:果然来了。这人身有残疾,行动不便,却能在江湖行走,必有过人之处。那一定就是仗着这些机关木人了。点点头道:“兄台何须客气,在下正想开开眼界。”
轮椅书生道了一声“好”,左手在轮椅扶手上一拧,只听“吱吱呀呀”声不绝于耳,楼梯后边转出十二个一丈高下的木制巨人。这十二个木制巨人走了出来,每边三人,中间一人手持高七尺,宽五尺的木制盾牌。盾牌正面布满一尺长的巨型铁钉,尖锐锋利。两边木人一人手持短刀,一人手持长枪,动作虽然迟缓笨拙,却是整齐划一。
韩翊一看这些木人便觉头疼,想起那日在大食富商府中地道之内就是差点葬身在这机关之下,想不到今天又要面对这些机关木人。
轮椅书生微笑问道:“韩兄看这些木人可还入法眼?”
韩翊点点头道:“确实妙想天开,兄台真是心灵手巧。”
书生又问道:“在下身躯不便,韩兄韩兄可和这些木人过过手,帮在下看看还有哪些不足之处。”
韩翊说了声:“兄台不要客气。”书生在轮椅把手上一拧,四边三组十二个木人便向韩翊攻来。速度虽然不快,但前后左右配合严密,有攻有守。
韩翊打了一阵,看到这些木人动作远没有真人灵活,手脚转动之间更是笨拙,若是三两个木人,也不为患,可是十二个木人配合起来,便如一个整体,就是很厉害的阵法。这个阵法当然没有“白云五松”的“五行阵”严密圆转,可是这些木人不惧生死,不管对方武功多厉害,都是一往无前。
斗了一盏茶功夫,韩翊掌刀击毁三个木人,身上却中了一枪一刀,鲜血直流。再加上剧斗之下,内力不继,左腿剧毒又开始上窜,左腿渐渐麻木。不久之后又中了一枪,身法迟缓下来,血水汗水直往下流,眼皮头脑渐沉。他知道毒性以到腹上,不出十招自己便败了。
他现在真想停了下来,但一想到心上姑娘被劫,便又鼓足勇气,奋力再战。那木人越迫越近,韩翊防守圈也越来越小。知道再不想办法,就再没有机会了。突然大喝一声,劈手夺过一刀一枪,挥刀劈翻两个木人,木人阵便露出一道罅隙,韩翊借机从罅隙中脱出。
书生见韩翊脱出木人阵,一拧轮椅扶手机簧,木人又一起朝韩翊背后追来。韩翊知道,这些木人全在书生轮椅扶手上的机关操控。为今之计,只有毁了轮椅,才能破阵。疾步向书生奔来。书生一见,操控木人从侧面截击韩翊韩翊拼力跃起,左手长枪“白虹贯日”,一道流星向书生飞去,那书生见长枪挟着风雷之声,势急力猛,不敢硬接,滚在地上。韩翊其实也并不想杀他,逼虎离山之计一成,挥刀劈向轮椅,“哗啦”一声,轮椅砍得粉碎,木屑四溅。
轮椅一毁,木人立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韩翊扭身一看,一刀一枪已逼近后背,衣衫已经划破。
韩翊看着滚在地上的书生,歉然道:“在下失手,把你的轮椅毁了,实在不好意思。”
书生坐起身来,神色黯然,道:“公子心机敏捷,人所不及,在下佩服。保重。”说完,用手托在地上,一纵一纵,下塔而去。
韩翊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一阵凄凉。此时再也支持不住,轰然倒地。不知过了多久,韩翊被一阵悠扬琴声惊醒,起身一看,日头从正南拱券门洞射了进来,原来已是正午。韩翊急忙坐起身来,打坐运气将毒气又逼回脚底,过了一枝香功夫,全身白雾蒸腾,大汗淋漓,浑身清爽许多。
韩翊听那琴声,想起章台柳,忽地站起,又差点摔倒。一咬牙,迈步上了五楼。
五楼之上,一个白衣少年正在抚琴。琴几之前焚一炉香,白烟袅袅升起。韩翊看那少年,也就十五六岁,齿白唇红,眉清目秀,和小玉极是仿佛,心中便觉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