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翊正在落下,忽听耳中有人在说:“快走!”接着一股大力横里推他一下。
那声音细若蚊蚋,却清晰可闻,显然有人在用“传音入密”和他说话。韩翊借他横推之力,脱出长枪圆阵,换了一口气,脚不落地朝太液池箭射而去。耳中又传来那个声音:“走玄武门,北城外十里树林。”
“林”字说完,他已越过太液池,上了蓬莱山顶,朝玄武门飞去。
殿顶那人眼看韩翊将要落入枪阵,心中一叹,暗叫可惜。
不料韩翊有如神助,突又横里一跃,脱出重围,兔起鹘落,过了太液池。急忙展开轻功,追了上去。
北城。
十里之外。
一片稀疏树林。夜风刮过,树叶沙沙作响。夜枭悲号,狼啼狐鸣,令人毛骨悚然。
韩翊落地,站在树林边,回身等候。
过了良久,那名宫中禁军军官才追了过来,显是轻功尚差一筹。
二人遥遥相对,那军官淡淡说道:“怎么不跑了。”
韩翊笑道:“我们再战。”
那人摇摇头道:“看你品貌,也不像刺客杀手,却不知为何要夜闯禁宫。”
韩翊又道:“你怎知我不是刺客杀手?”
“哪有你这样的傻小子,穿着一身白衣服,在皇宫大内晃来晃去,也不带兵刃,就像去赶集市一样。”
二人扭头,从树林中走出一位身著青衫的瘦削老者,边走边说。
韩翊不识此人,但听声音可知就是“传音入密”和他说话之人。
哪知那位禁军军官见了青衫老者,一躬身道:“师兄可好。”
韩翊心中一沉,原以为那老者是友非敌,却不料他们是师兄弟,立即凝神戒备。
那老者朝二人摆了摆手道:“你们先不要忙着打架,听我把话说清楚再说。”
那老者一指韩翊,对军官说道:“这位公子是上京赶考的举子,名叫韩翊,是为京兆府尹李大人找皇上说情,才夜探皇宫的,对吧?”看了看韩翊,韩翊点点头,心下不觉奇怪,他是谁?怎么知道这事?
那老者有一指那军官,对韩翊说:“这是龙武大将军,陈玄礼。”
韩翊心中一惊,原来那禁军军官,就是被称为禁军第一高手,左龙武军统领陈玄礼。躬身一礼道:“久仰将军大名。”
陈玄礼还了一礼,“公子自谦。想公子一介书生,却侠肝义胆,玄礼心中敬佩。”
韩翊说:“将军过奖,在下不过尽微薄之力。”
青衫老者说:“二位不必过谦。”
韩翊向老者行了一个大礼道:“请问前辈大名,韩翊谢过救命之恩。”
那老者一摆手道:“老夫段十一,若不是我家小玉求我,我才懒得管你的事情。”
韩翊明白,自己走后,小玉不放心,回家找父亲帮忙。心中对这位小兄弟又多了一份感激之情。
陈玄礼说:“韩公子有所不知,你闯的这宫是太极宫,皇上平时却很少住在这里,多住在大明宫或兴庆宫。那边却不是我负责,公子夜闯禁宫,却是有些冒失。”
“李大人身陷囹圄,韩翊也顾不得许多。只是皇上不在这边,如何是好。”
陈玄礼对韩翊心中佩服,沉吟半晌,才说:“皇上行踪,本是绝密,只是韩公子能为静王侠肝义胆,赴汤蹈火,在下也说不得只好破一回规矩了。明晚皇上和武惠妃要到芙蓉园观景游玩,到时我想办法带公子去见皇上。”
韩翊谢了,段十一“哈哈”大笑,一拍手道:“我这师弟平日对皇上忠心耿耿,这次能帮韩兄弟的忙,可见韩兄弟面子很大啊。”
陈玄礼淡淡一笑,并不多说。段十一从树林中取出两坛酒,一拍泥封,酒香顿时弥漫在旷野的黑暗中。
段十一说:“这是十年陈酿的老白汾酒,平时可舍不得喝。今夜识得这位侠肝义胆,风采照人的韩兄弟,真是太高兴了。来,喝了这酒。”
陈玄礼回宫,韩、段二人回到京兆府,天已微明。
小玉和章台柳却是一夜未睡。小玉见韩翊回来,高兴的竟跳了起来,眼里含着晶莹的泪花。
章台柳却是玉容憔悴,挂念之情一露无遗。
段十一喝了一口小玉端得香茗,滔滔不绝,把韩翊昨晚的经历叙述了一遍。说道惊险处,那韩翊眼看就要撞上枪尖,小玉“啊”的叫了出来。章姑娘虽未出声,却也是一脸紧张。
韩翊听着,并未出声,似乎在听别人的故事。
段十一讲完,打了个呵欠,说:“扰了我一夜好觉,困死我了。我要回去睡了,小玉回家时别总是咣当咣当的,吵得我睡不好觉。”
“哎。”小玉探了探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