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淡淡一笑,答道:“他们若是真的有那个心思,昨天晚上就该离开了才是。再说了,拢共就那么十几两银子,他们一行七个大小伙子,估计能坚持一个月都费劲,只要是个聪明人都能算得清这笔账。”</p>
“更重要的一点,他们心中的仇恨是真的。过去他们没那个本事,想着能怎么投奔去了山寨,徐图再起。可谁都知道这条路难比登天,只怕会赔了夫人又折兵。如今我把这么一条大好的前路摆在他们面前,若是还能傻傻地卷钱跑路了,那这群人也难成大事,走了反倒是件好事,起码不会拖累我们接下来的计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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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朝认同地点了点头,又接着问道:“话说那个带头的,叫周全的那个是不是已经猜到咱们要去对付谁了?我瞧他那样子似乎已经猜到了些什么啊。你说你昨儿晚上非得告诉他们干啥呢?岂不是给咱们的行动增加了风险吗?”</p>
我笑着回头看他:“傻小子,你怕是忘了我的本事了吧?虽然单从面上看不出来什么,可我还能凭感觉去判断啊!昨天晚上周全听了我说,不光没想着去举报,甚至还隐隐地有一丝兴奋。都是走江湖的,和官府作对是大多数江湖人渴望发生的事情,尤其是对手若是个贪官,最后还能落个为民除害的好名声,不愁他们不上道。”</p>
“再说了,若是他们真的有意出卖我们,且不说能不能活到今日,便是真的要去衙门告发,好歹也得知道我们姓甚名谁、要对付的是谁、具体的行动计划是什么吧?”</p>
凌朝这也才彻底安下心来,跟上了我的脚步。行了约有半个时辰的路程,我们终于来到了金陵城下。相比于京城的庄严、肃穆,金陵城的外墙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古老、沧桑,带着深深的艺术感和历史感。</p>
好歹也是六朝古都,能被这么多帝王选中作为都城自然也有它的道理不是?没有多想,我将后腰处的钢刀紧了紧,一副臊眉耷眼的表情就朝着城门处走去。</p>
不同于京城的门卫,金陵城除了</p>
朝廷卫所官兵以外还有不少高官的私人势力。来到城门前一瞧,就见两支服装各异的队伍分立城门两侧,一方是典型的我朝军士打扮,一方则采用色泽暗沉的黑色作为主基调,甲胄前部印着一个大大的“督”字,虽然看上去有些滑稽,可这一个字代表的可是如今的南直隶总督陶贺宇,寻常百姓又岂敢嘲笑?</p>
我们二人来到城门前,我用眼神暗示凌朝,从卫所官兵那头过去。因为这些地方大员培养出来的势力大都是称霸一方的所在,即便是朝廷编制的卫所官兵有时候都得看他们的眼色行事。若是从那头进城的话,只怕为了遮掩身上藏着的刀兵需得白白送出许多银钱。左右进趟城都是要交银子的,那自然是要选择代价更少的一边喽!</p>
果不其然,城门前等待入城的队伍也分成了两边,卫所岗哨这边的人明显要比总督府兵那边的人多出不少,估计都是抱着同样的想法吧。</p>
为免凌朝太过紧张露出破绽,我索性让他走在我前面,这样到时候出了什么岔子我也好帮着圆场,顺便把我自己也给混过去。</p>
没想到就在即将排到我们的时候,变故发生了。十几个武馆学徒打扮的年轻人从城里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纷纷笑着和总督府那边的官兵打着招呼,对这头的卫所驻军们却连个眼神都懒得给。我细细一瞧,为首之人的衣服左胸处绣了一个银色的“云”字,余下的十数人胸前也都是这个字,只是都是统一的黑色,估计在他们之中也有着某种严格的等级制度吧。</p>
果然,绣着银色云字的领头人大手一挥,十几个云家弟子就蜂拥而上,连拉带拽地将不少排在后头的百姓给拖到了总督府兵这边的队伍前。</p>
一众百姓们拼命挣扎,可都只是些寻常人,怎么会是这些身强力壮的练家子们的对手呢?队伍顿时乱作一团,谁都知道这是云家的意思,作为如今的江南三大世家之一,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去得罪他们啊?</p>
不过一会儿功夫,原本排在卫所队伍前面的百姓就少了一大半儿。卫所官兵们纷纷对云家弟子和总督府兵们怒目而视,却又不敢正面怼上去,只得默默地忍下这口气,继续着他们的搜检工作。</p>
凌朝是个急性子,见到这般不公的情况自然也是义愤填膺,死死盯着那头得意洋洋的肇事者们,双目似是要喷出火来。</p>
我暗道一声不好,这小子这么整,即使什么都不说也可能被扣上个莫须有的帽子带走,决不能让他再这么看下去了!</p>
正欲伸手怼他一下,不想为时己晚,领头的那个云家弟子已经发现了凌朝的异常,带着一群人呼呼啦啦地就过来了。</p>
这下褶子了…我在心中哀叹一声,迅速开始思索起了对策。可还没等我想出办法来,那边的对峙就已经开始了。</p>
“小兔崽子,看什么看?知不知道我们是谁?”为首的云家弟子一上来就很不客气地质问着凌朝。想他明面上好歹也是四大神捕之一的关门弟子,但凡认识他的军士和他说话时无不是恭敬有加,何时被人如此羞辱过?</p>
凌朝登时怒从心起,双拳捏得咯咯作响,一缕杀气已经隐隐从他体内向外逸散出来。须知人身上的各种情绪都是有区别的。同样是愤怒,有的人是家破人亡之后的崩溃,有的人却是赌场失意时的气结,这其中的差距十分巨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