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团长。”一个参谋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电报。
崔国全转过身,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询问般的瞅着参谋。
“团长,石桥太君发来电报,主力已经启程,正在回援的路上,命令我们坚守此地,待援军赶到,内外夹攻,击破二路军。”参谋的话中带着希望和期盼。
“主力终于回援了,离我们这里还有多远。”崔国全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迫不及待的问道。
“三十多华里。”
“好,马上通报全军,这个消息将振奋起我军的士气。”崔国全一挥手,兴奋的在地上来回踱了两圈。
张三友背靠着坐在西廊房前面的一棵柏树下,脑子又昏又胀,象是倒进了一盆浆糊,纷纷攘攘的理不出个头绪,痴瞪着两眼发呆。
一个钟头前,崔国全把他叫去,吩咐他从现在部队中挑选出二百个精壮士兵,组成一支警卫部队,由他担任队长。还对他说了不少勉励的话,许下了一堆升官进爵的心愿。在眼前这个时候,他对崔国全的这种宠信和重用,说不上是喜是愁,是惊是喜,只是木然的答应下来。他带着心腹姚守祖到部队里挑选了士兵,编成了班排,指定了头目,让他们休息待命,又打发姚守祖巡视情况,便自己一个人来到这片荫凉下。
这真是一场糊涂仗,糊里糊涂的遭到了猛烈的进攻,又糊里糊涂的被赶到这个鬼地方,虽然敌人进攻不易,可对己方来说,却也是一块绝地。事情来得如此突然,变化得如此之快,让他连仔细思考的时间都没有。收拢、阻击都没有效果,敌人就象一群饿极了的老虎,打得他只能糊里糊涂的跟着跑。就象一只舵毁浆丢的小船,被卷在激流旋涡里打着转转。眼前被困在这个孤洲上,内无粮草,外无救兵。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只好伸着脖子等死了。到了这步田地,崔国全还要组织什么警卫队,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想不到会落了这么个结局,他越想越是觉得心灰意懒。
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打断了张三友的思路,姚守祖从外面赶了回来。
张三友从姚守祖灰白的脸色上觉察到情势不妙,慌忙站起来急促的问道:“外面情势怎么样?”
姚守祖向西廊房努了努嘴,张三友会意的跟着姚守祖走到廊房尽头垣壁的墙角。
姚守祖惊怯的眨着斜愣眼,压低声音说道:“大哥,事情不妙啊!外面叮叮当当的,二路军正在赶做过河器材,弟兄怨声载道,说是在这个地方是自寻死路。到现在还不见援兵的影子,看来是不能指望日本人。呆在这里没吃没喝,扎起脖子等死,大热的天,连口水都喝不上……”
“等等,怎么会连水都喝不上?”张三友愣住了,守着一条河,竟连水都喝不上,岂不是怪事。
“哎呀,大哥,你没去看看,真的是喝不上水了。”姚守礼丧气的接着说道:“二路军沿河埋伏了很多神枪手,专打到河里舀水的人,那枪法是真他妈的准。好不容易弄到点水,也全送到这里来了。弟兄们气得直骂街:送去饮驴吧,当官的喝的不是水,是咱们的血。”
张三友瞪大眼睛听着,大热的天也忍不住脊背上透出阵阵凉气,他越来越清楚的感觉到形势的严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