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这个道理我还不明白。”孙志诚一是升了官,二是终于能出来独挡一面了,所以显得很有些意气风发,“论装备,咱们和日本鬼子旗鼓相当,论士兵,司令可没少把百战精兵往咱们支队里塞,论干部,也都是司令亲自上课教导出来的。就凭这些,咱们不打出个局面,也太说不过去了。”
正说着,一个士兵小跑着进了中院,立正敬礼,“支队长,参谋长,一中队与鲍宁乐所部已经会合,正向这边赶来。”
“哦,这真是个好消息。”张三毛脸上露出了笑容。
“鲍宁乐是本地人,又是准备委任的副支队长,我看咱们还是去迎一迎以示尊重。”孙志诚建议道。
“应该,应该。”张三毛整了下衣服,“就凭他孤军而战,不当汉奸,也当得起。”
鲍宁乐三十六七岁的年纪,身材魁梧壮硕,膀宽腰圆,脸色黑中透亮,一部络腮胡子许久没有修剃,蓬蓬松松,一对环眼配上那副脸膛分外醒目。他头上缠着一条血污的绷带,衣服皱皱巴巴的,却不显得如何邋遢。
他的身旁有一个年轻女人,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薄薄的粉白脸皮,细高鼻梁,尖下颏,配着微翘的娇气嘴巴,两道经过修饰的细长眉毛,一双带有几分媚态的眼睛。
“张支队长,孙参谋长,劳二位远迎,鲍某真是惭愧啊!”鲍宁乐回头望了眼自己那二、三十个残兵败将似的手下和一群各色打扮的眷属,苦笑着抱拳拱手。
提起这些眷属,鲍宁乐是伤透了脑筋,这一大群老婆孩子是部队行动、作战的最大负担。他多次想掼掉这个包袱,但无论如何也办不到。以前也曾经把他们疏散安置了,可军事行动一结束,部队刚刚开始休整,他们便又一窝蜂似的赶回部队。絮絮叼叼的诉说日伪军的凶狠,要求继续随军。女人诉苦,男人哀求,于是包袱又得重新背上。
原来他的人马也有三、五百,只是没有巩固的后方和所辖的势力范围安置眷属,象随风逐波的无根浮萍,无法给眷属们提供一个安全无虞的住处。再说他的死对头,伪军大队长薛怀礼不仅领着日本人对他穷追猛打,更利用他部队的眷属做文章,劝说他的士兵脱离。就这么连打带拉,他的部队是越来越少,到现在也就剩下这些人,只好钻山沟,时不时出来抢些东西,真正成了土匪。
“鲍兄孤军奋战,誓不降敌,我等都是钦佩不已呀。”孙志诚笑着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鲍兄不必挂怀。”
“是呀!”张三毛点了点头,“连余司令提到鲍兄,都赞了声好汉子,如今一见,果然传言不虚。”
花花轿子抬人,好话谁都爱听,鲍宁乐也不例外,而且他也看到了二路军战士的装备,不由得暗自凛然,直道传言不虚。如今支队长和参谋长亲自出迎,更让他心里感到了虚荣的满足。
“这是贱内,鲍珍秀。”鲍宁乐用手一指,给张三毛和孙志诚介绍道。
“哟,这就是张支队长和孙参谋长呀,我和宁乐早就听说您二位的大名,乃是余司令手下得力的文武二将。”李珍秀眉开眼笑,自然而又大方的伸出手来。
张三毛和孙志诚分别跟李珍秀握了握手,心中想到,当初在情况分析会上,余飚曾唱过一句词:这个女人不简单。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李珍秀媚气的眼睛在张三毛和孙志诚脸上交替地扫着,伶嘴俐舌的说道:“你们这一来可好了,我们可有了靠山,再不用受薛怀礼那个汉奸的气了,你们可能不知道,那个家伙气焰可嚣张了,跟在日本人屁股后面,真是一条好狗……”
李珍秀滔滔不绝的说着,使张三毛和孙志诚简单没有插话的余地,只好站在那里礼貌的含笑听着。
鲍宁乐瞪了李珍秀一眼,嗔怪又有几分爱怜的打断了她的话,“有你说话的机会,让两位长官罚站,这成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