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没想到,她竟然又一次陷入了牢笼,赵嘉死了,赵国也没有了复国的希望,越姒姜望着从牢狱之外透进来的浅浅月光,突然想起了在邯郸城的时候,那时嬴政跟李西垣二人还将她玩弄于股掌中。自己本来在三年前就该跟赵国,跟朝云那些人一起死去的,只是可惜了张良,他还有那么多理想,还有那么多要做的事呢,如果他这么死在晋阳,死在嬴政手中真是太遗憾了。正是此时,外头传来了动静,进来的会是嬴政吗?越姒姜心中竟然有些期盼。可这出现之人右手执剑,眼神还是跟三年前一样冷漠,是陆离。
越姒姜愣了半晌,她开了开口,但还是没能叫出‘哥哥’二字,纵然知道是骗局,她心中的这个形象也已经被李西垣占据。
“陆大人,您是特意过来看我这副惨状的?”
陆离目光深沉,看到她身上的多处伤口后才说:“你为什么这么执迷不悟?”
“那你又为什么这么执迷不悟?我所做的都是为了天下黎民为了匡复赵国,而你呢?你这是助纣为虐,是残害百姓!”
“你是为了赵人,陛下是为了秦人,你们都一样自私是为了自己所愿,而不是什么天黎民。越姒姜,你并不比我高尚多少,成王败寇,你们赵国灭了而秦国如今国力强盛,这就是事实就是结果,你说得再多也是无用。”
“对,我们是输了秦国是赢了,但你就能保证秦国一直赢下去?”
“这一点,我无心跟你争辩。”
“的确,争辩于我们来说没有丝毫意义,我只愿兄长你不要像我一样落得今日的下场。”
兄长?陆离抬起头,这称呼从没有人这么叫过,他也不知道为人兄长到底是什么模样,只是这三年过去,本来对越泯对越姒姜的恨意也消失了少。他当日看着这人跟张良逃出咸阳时还很是后悔,可后来却觉得有一丝庆幸,要是越姒姜真的死在了咸阳,那么这世间不就是只剩下自己一个了么?毕竟他们是血脉相连的兄妹,就算有再多的不平再多的仇恨,经过上一次在邯郸和咸阳城后陆离也平息得差不多了,本以为他们可就此不见、恩仇两讫,但没想到这人竟然投奔了赵嘉,竟然又跟张良一起站到了秦国的对立面。
“大王没有杀你的意思。”
“你怎么知道?”
陆离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只要你放弃赵国,加入我们大秦,大王就不会有所追究。”
“你是让我当叛徒?”
“赵国已经亡了,你这是归降,不是叛变。”
越姒姜自嘲的笑了笑:“陆离,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吗?”
“我们二人是血浓于水,难道从这里说来不是一样?”
血浓于水?越姒姜心下一动,她万没想到这人竟然说出了这份血缘,她眼中含泪,可还是极力压制着拒绝道:“血是一样,但心不一样,这种事我是做不出来的。”
“你应该听他的,这是权宜之计。”
“赵衍?”
跟越姒姜一样,陆离也是一脸惊讶,“赵大人,你是什么时候到的?”
“陆离,你不用担心,我跟你一样不想让她死。”
“赵衍,你是什么意思?”
“我想帮你逃出去,帮你保住性命,我想,陆大人跟我也是一样的想法。”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赵衍看着越姒姜,像是在掩饰心中的波动,“你不需知道原因,只需回答愿为愿意跟我合作。”
“就算是我答应,你身边的陆离也不会答应。”
“他是你哥哥,怎么会真的看着你去死。”
“赵大人,你错了,我们虽然是兄妹但彼此仇恨颇深,他是不会背叛秦国来救我的。”
“越姒姜,我说过,那是在三年前,现在跟之前不同了。而且,我并不是要放你逃走,如果赵大人你想的是将她放走,我绝不袖手旁观。”
“所以我说过了,越姑娘你不如用个权宜之计先保住性命,只有活着才有其他的可能。”
这个人似乎话中有话,他跟张良接触过,在大梁城时也相助过他们说是为了报恩,难道他真的对嬴政有了不臣之心?
“大王不久就会召见,怎么选择你自己来定。”
“好。”越姒姜终于妥协道:“我答应你们,我会向嬴政投诚的,但我绝不会帮着你们来对付子房。”
“张良如何还轮不到你操心。”
“好,我答应。”
赵衍正想再说些什么,可他一下喘不过气来,只觉得浑身无力差点就栽倒在地。
“赵大人。”陆离问道:“可是身体不适?”
“不是。”赵衍说完就离开了。
这几天他感觉睡眠越来越沉,甚至有点像昏迷了过去,任别人叫多时也醒不过来。虽然情况没有在卧岫庄中那么恶劣,但却总是提不起内力,一到霜寒之际还会咳出缕缕血丝。难道,还是因为厉楠远的那一掌吗?赵衍回到房中,正要入睡之际就看到了出现在窗外的李西垣,对了,自己之前约了他的,怎么给忘记了。
“西垣,你到了?”
这人的声音听着挺温柔,而且他很少甚至是从不叫自己‘西垣’,要不就是‘李大人’要不就干脆直呼其名,所以李西垣心里有点发怵,不知道这人在盘算什么。
“坐吧。”
看这人在倒茶,李西垣问道:“赵大人,你让我来该不会是为了闲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