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将军,我等鏖战归来,还请快快打开城门。”呼延良一马当先,朝城上老将拱手道。
“呼延都尉,敢问王将军何在?”老将十分谨慎,出声问道。
“哎,王将军在乱军之中被敌酋枭首,已经战死了。”
“什么!”周凌厉惊呼一声,愣了半晌之后目光捉摸不定地看向呼延良,“一军统帅,坐镇中军,兵阵未溃,怎么可能战死?”
呼延良并不慌乱,而是直视着周凌厉,开口说道:“还请周老将军先打开城门,安置疲惫的军士,我再与老将军细细叙说。”
周凌厉是大易的守边名将,中年时曾以五千兵马守住了被十倍敌军围困的安东府城,立下了滔天之功。先皇封赏他为兵部侍郎他却以愿终老辽东为由谢绝不受,三十年来戍守北疆苦寒之地,从未离开,因此颇受呼延良敬重。
周凌厉虽然心中有些怀疑,但也不会想到一向尽忠职守的呼延良已经发动兵变,当即点了点头,挥手喝道:“开城门!”
厚重的边关大门就在这呼声中缓缓打开了,这一开,大易由盛转衰的历程就开始了。
呼延良暗吐了一口气,压抑着激动率领士兵行过了甬道,将大军带到了城池之中。
这时,周凌厉已经从城墙上疾步走下,朝呼延良迎了过来:
“呼延都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呼延良叹了一口气,说道:“老将军对不住了……”
周凌厉脸色大变,刚要拔出佩剑就被四周的兵士给控制住了,当即怒吼道:“呼延良,你干什么?!”
呼延良并未答话,而是转过身去将戟一举,大呼道:“降者不杀!”
守城的士兵大多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已经被众多的叛军围了起来,听得此话,只得唰唰地丢下了兵刃,举起双手站在原地。
宁远城门,就这样兵不血刃地拿了下来。
周凌厉目眦欲裂,想要冲上前去,却被一众士兵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呼延良,枉我周凌厉这么相信你,想不到你却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反贼,我真是瞎了眼了!”
呼延良摇了摇头,翻身下马,走到了周凌厉的身前,朝士兵吩咐道:“放开周老将军。”
按住周凌厉的士兵松开了手,把住刀剑,立于他的身边,防止他对主将不利。
周凌厉从地上一跃而起,指着呼延良脱口大骂:“呼延狗贼,你投敌卖国,不得好死!”
呼延良苦笑一声,说道:“周老将军,呼延此举,实在是无可奈何啊!”
“你放屁,若不是你要卖国求荣,怎么会无可奈何!”
“哎……国人都说我大易天子是汉武转世,驱挞蛮夷,武功盖世。国人都道我大易是天朝上国,国富民安,威加四海。难道,周老将军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呼延良无奈一笑,继续说道:
“当今天子,不过是另一个隋炀帝罢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观之国内,又能如何?
臣子沉醉于大易表面的歌舞升平,却不知其中逐渐被战争销蚀的内囊。
百姓自诩生在天朝上国,却不知头顶是一个让他国子民妻离子散的无道昏君。
仕子吟风弄月,歌颂大易威加四海,却不知天子求拓土之名,大臣贪传世之功,视边境将士如草芥,涂万千热血于灰土。
蛮夷孱弱,屠之,杀之!
士卒无力,葬之,送之!”
说到最后,呼延良自己也不太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绪了,几乎是怒吼出声:
“如此之君,如此之国,将焉效之!”
周凌厉蠕动着嘴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无从开口,一时间心中的信念出现了溃散。
“周老将军,三日之后,我就会率军投契丹,你好自为之吧……”呼延良沉默了良久,终于深深地看了周凌厉一眼,转身离开了,留下了站在士兵群中怔怔的周凌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