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那从左耳垂下方,顺着脸颊攀爬至咽喉处的血红色蝎尾纹身。喉头每一次蠕动,那血光闪闪的蝎尾就会往前一送,似乎欲穿刺喉咙。
蝎尾朝薛雪笑了笑,淡声问道:“雪儿,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见过连城?”
薛雪黯淡死寂的眼神中一抹涟漪一闪即逝,点头回道:“见过。连哥——雪儿在鬼屋碰见过连公子。”
“之后呢?”薛梅皱眉追问道。
薛雪张张嘴,似乎不想说,但犹豫片刻她还是开口回道:“连公子邀请我去天宇城玩,我们在天宇城玩了几天,之后就分开了。”
“雪儿,你能说得详细点吗?”蝎尾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尽量放缓语气问道,他已经从薛雪的言语中听出一丝蹊跷。
薛雪猛的摇头回道:“连伯,雪儿的心已经死了,把一切都埋葬了,求您不要再问了!”
薛梅本来担心的心都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可听到薛雪这句话,悬着的心却一下放了回去,不过她脸上却挂着怒火,厉声呵斥道:“孽障,你可知道城儿他——他——”
“连城他死了。”蝎尾接过薛梅的话说道,语气中不含一丝感情,好似死的是一个和他儿子同名同姓的陌生人。
但薛雪却从蝎尾身上感觉到了刺骨的杀气,忙神色一怔,颤声问道:“连、连伯,您说、说什么,雪儿没听清楚?”
蝎尾盯着薛雪的双眼,一字一句的重复道:“连城死了。”
“连哥死了。连哥死了。连哥死了。”薛雪身体踉跄着往后退了数步,嘴上失神的来回重复蝎尾的话,直到退至门口她才猛的抬起头,如发疯的野兽般冲向蝎尾,厉声吼道:“不可能!不可能!连哥好好的怎么会死!你骗我!你骗我——”
薛梅一把抓住发狂的薛雪,呵斥道:“雪儿,冷静点!连城死了,五天前的早晨死了!告诉我们,连城和你分开后去哪里了?”
薛雪尽一切力量压制着忐忑不安的心,将戏份演得逼真十足。瘫坐在薛梅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颤声道来。
除了秦峰的身份外,她没有隐瞒任何事。
说秦峰是一个漂泊浪迹的混混,在她危难的时候伸手帮了她一把,二人因手头拮据曾在一间客房住过几宿。
后来她在鬼屋碰见连城,再次去天宇城,二人本私定终身,谁知半路杀出个秦峰。
秦峰见连城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便心生贪念,想攀荣富贵。孰料他们曾在一间客房住过的事,从食客嘴里传进了连城耳中。
连城一怒之下离去,她和秦峰追了一路未果,随后各奔东西。
薛雪说得异常悲切,说到和连城独处时,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泽,说到连城舍她而去时,伤心欲绝,肝肠寸断,几近昏厥。
听完薛雪的悲诉,蝎尾又问了几个问题,便起身离去,同时打消了对薛雪及秦峰的怀疑。
因为薛雪说的和他调查到的一模一样,唯独秦峰的身份有些蹊跷。只不过据他掌握的情报,秦峰确实是个善于巴结奉承的小人。
最为关键的是,薛雪把女人被心仪男人一脚踢开的痛苦与绝望,表达得淋漓尽致,几乎让蝎尾生出儿子是个负心汉的荒唐念头。
“哎”蝎尾离去后,薛梅失望的叹了口气,语气冷淡道:“雪儿,你太让我失望了。”
说完就甩袖离去,不再理会瘫坐在地的薛雪。
薛雪身心疲惫,回到熟悉的卧室,躺在床上倒头就睡。一觉醒来后,已是第二天中午,惊讶的发现师父正坐在床边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
忙坐起身,愧疚道:“师父,您——您——对不起,雪儿让您失望了。”
薛梅噗嗤一笑,伸手在薛雪额头狠敲了下,笑骂道:“出去一年学会不少东西吗,谎话连篇眼都不眨一下。哼,你骗得了蝎尾那老混蛋,可骗不了比你亲生爹妈还了解你的我。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连城的死你到底知不知情?”
见薛雪还要演戏,薛梅又狠狠敲了下她的额头,笑道:“放心吧,想揭穿你的话我昨天就当着那老混蛋的面说了,还至于等到现在嘛。”
顿了顿,薛梅的语调一转,柔声道:“雪儿,告诉师父,是什么抹杀了你信念?昨天你刚进门,我就感觉到你出事了。如若不是你那已经死寂,无半点生机的气息,又怎能用联翩谎话骗过蝎尾。”
薛雪知道已经瞒不住薛梅,随即朱唇轻启道:“师父,我不想做鬼差了,只想在这里陪着您,赏月、赏雪、赏花,平淡的度过此生。”
薛梅似乎早有心理准备,并未做出过度震惊的反应,而是点头道:“不做鬼差可以,但你要告诉我为什么?没有让我认同的理由,我是不会答应的。”
“我不相信我的杀手,几乎把他害死。他是那么信任我,而我却从未相信过他,哪怕只有一分钟的相信。师父,您认为我还有资格做一名鬼差吗?”薛雪苦涩的问道。
薛梅毫不犹豫的摇头道:“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没资格。”<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