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轩一惊,仿佛心里有一块脆弱之极的玻璃在那一瞬间也碎裂开来,碎成千万片,令他心痛欲裂。
当他亲眼看到虎梦禅师拼尽全力也没能穿过那道小窗时,终于确信,自己真的再也握不到堂娜的双手了。
虎梦禅师怔怔地后退,低下头,看着左腕上的铜环。
细索断裂至铜环,只顿了一顿,那铜环也无声地断为七段,叮叮当当落地。
“不可大意——”原先生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狂飙一样突进,双手握着一把金色缅刀,贴着虎梦禅师的左臂肘弯向前削出去。
本来,虎梦禅师的左手是半握着拳的,那把削铁如泥的直掠过去,只怕要将她的手掌削断。电光火石间,她放开自己的五指,向前笔直伸出,任由那把刀贴着指肚滑过去。
“当当当当”四声,林轩感觉就像有四颗子弹射中了那缅刀,缅刀随即断成五截落地。
缅甸的铸刀术当世排名第三,仅仅排在中国春秋时代的古铸剑术、日本幕府时期的铸刀术之后,其铸刀工艺起源于公元1044年由阿努律陀国王建立的蒲甘王朝,铸刀所用的缅铁也是国内安达曼海沿岸的海礁石之内特产,全球独一无二。中国古书中“百炼钢化为绕指柔”这一俗语,最初就是用来形容缅甸国超强的铸刀之术。
此刻,就是这样一把好刀,竟然被空气中反弹回来的无形劲道击成了五截,由此可见前方看不见的空气中究竟蕴含着多大的危险。
如果不是原先生及时出刀截断反弹力,则虎梦禅师这条手臂也就保不住了。
“好厉害,好厉害!”虎梦禅师踉跄后退,倒在原先生怀中。
“速退,还有危险!”林轩也俯冲过去,抓住两人的手臂,快速向后拉扯,三个人一起退出五步。
轰的一声,空气中的反弹力第二次杀过来,如一只几吨重的巨拳,在对面的石壁上砸出一个三米长、两米高、半米深的大坑来。
借助现代化的挖凿工具在石壁上挖矿并不难,只要切削的刃具够锋利,这样一个大坑只需半小时就能挖出来。但是,那深坑不是挖出来的,而是被那无形的巨拳硬生生砸出来。如果林轩不出手,只怕名满天下的原先生与虎梦禅师就要血溅当场。
兔起鹘落的这一连串变化过后,虎梦禅师花容失色,气喘吁吁地靠在原先生怀中,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们无能为力。”星三郎对林轩说,“在这里,人类的力量实在的太渺小了。我们能做的,就是找到出口,不如你跟我们一起来吧,反正——你朋友陷落在那里,谁都救不了她。”
他说得很残酷,但却是实情。
林轩再度摇头,他觉得自己已经看破了生死玄关。生与死,只是一瞬间、一闪念的事。与之相比,真正的爱情才可以万古长青,与天地同寿。
“别怕,我在这里守着你。”他挥挥手,告诉小窗内的堂娜。
“别做傻事了,那没有意义的。”星三郎附在林轩耳边低语,“不如跟我们一起走吧,人多力量大,集合我们四个的能力,一起从绝壁那边下去,打开一条新路。生命可贵,你就算在这里粉身碎骨,能改变这一切吗?”
两人近在咫尺,林轩立刻闻到了星三郎身上的诡异气味,那是一种非常陌生的野兽气息,跟人的体味有着本质区别。而且,星三郎的身体移动之时,带过来一种刺骨的寒意,如同两栖类冷血动物处于冬眠状态时那样。
“道不同不相为谋。”林轩挪开一步,转脸看着星三郎。
“你曾经救过我的命,我必须报恩,不是吗?”星三郎的笑容里充满了说不出的邪气。
“忘了那些事吧,我们谁也不欠谁的。”林轩淡淡地说。
他说不准为什么自己对星三郎如此厌恶,更不会武断地指认对方是獠牙魔,因为那样做就太牵强附会了。
关于獠牙魔,江湖上有两种共识。第一、谁若毁坏了獠牙魔的牙齿,不但自己惹火烧身,还会殃及在场的所有人;第二、獠牙魔只生长在日本北海道,绝不会离开那地方,更不可能远离日本本土。
正是基于后一点,林轩才无法开口说出内心的疑惑。
更重要的,他知道原先生的实力,如果原先生都没有率先开口,则自己更没有权力怀疑星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