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轩确定,那绝对是堂娜的声音,但他无法分辨那声音来自何处。
“堂娜,等我,等等我!”他低声回应那声音,随即跌坐在地,采用了瑜伽术中最古老的“翻身背剪式”坐定,之后反扳住自己的左腿,将脚踝后侧送到自己嘴边来。
人体足跟以上的筋络相当重要,一旦断开,浑身的筋络都散开,半边身子就瘫痪了。
像林轩这样常年修习中华武学的人,一切力量发自足尖、并于丹田,所以由足尖到腰胯的筋络极其强健。
他用牙齿寻找到附着在筋络旁边的一条极细血管,决绝地咬下去。
嘶的一声,一股极细的血箭迸射出来,笔直地射入他的喉咙,血腥味令他体内被压制的原始血性激发出来,一切幻觉、不安与惶惑全都被扫荡一空。
这种“以血攻毒”的自残方式相当神秘,其原理和手法能够上溯到春秋战国时期的神医扁鹊公,比起后代江湖上的“天魔解体大法”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力量之大,鬼神难测,所以林轩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根本不会使用。
林轩本来以为,只要破除幻象,就能清晰听到堂娜的声音、看到堂娜的身影,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神智一清醒,来自堂娜的一切全都消失了。
“堂娜?”他低声呼唤,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堂娜——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他弹跳起来,极目四顾,除了那泛着死光的青灰色冰面,再也看不到其他的动态影像。
良久,他的思想彻底恢复冷静,先弯下腰,按压左腿膝盖、脚踝等处的穴道,使得那血管上的伤口快速愈合。
在他脚下,刚刚肆意流淌的鲜血将两平方面积的冰面都染红了,如同一面红通通的镜子。在这红色的镜面里,他整个人都变成了殷红色。
“堂娜并不在这里,我能感受到的是她的心音,不过那样也是好的,至少她还活着——哈哈,至少她还活着,只要她活着,我就能找到她。”林轩低头沉思了一阵,突然仰面向上,哈哈大笑,“堂娜,只要你活着,我就能找到你,此生此世,我答应你的,就一定会办到。”
当然,他心头覆盖着另外一层阴影,那就是:“这空间再大,总是有限的吧?就像喜马拉雅山脉再辽阔,总有穷尽边际的时候。堂娜既然能发声,那声音又能传入我的耳中,那么她一定在这里。既然在这里,当我搜索完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是否一定能找到她?如果找不到,她是在何处?”
隐隐约约的,他从那地上的血镜子里得到了某种神秘的启迪,似懂非懂,似信非信。
血管伤口已经愈合了,隐约的疼痛他也不会放在心上。他抬起脚,先跨开一步,然后蹲下,看着那血镜中清晰的鞋印。
血是红的,鞋印里的冰面却是原色,当四周的血色向原色中浸染的时候,如同一幅抽象的水彩画,令林轩禁不住苦笑起来:“上天,你究竟要如何折磨我?”
“啊,就是这里,就是这里——”蓦地,林轩身后有人嗖的一声闪出来,扑向冰层,身体紧贴寒冰,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寒冷,他的全身都在急剧地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