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墨子咳嗽一声,“立即将许晴带来见我。一个时辰后,你们五个也来。”
“弟子遵命。”禽滑厘做礼,迅速去了。
老墨子看着禽滑厘的背影,轻轻叹息一声。禽滑厘是他的第一个弟子,数十年来追随墨子,为墨家立下了无数功劳,早已经成为名震天下的大师,也成为墨家自然形成的第二代巨子。然则老墨子对禽滑厘总有些隐隐不安。他已经是五十多岁了,但是对墨子永远是毕恭毕敬惟命是从,竟从来没有争辩。老墨子很清楚,禽滑厘的性格本色坚毅严厉,离开他办事便极有主见,且果断独裁。惟其如此,老墨子总感到禽滑厘在许多事情上未必赞同自己的决断,但却总是毫不犹豫的服从执行。
老墨子一生苦斗,天性洒脱,他希望也喜欢弟子们令行禁止纪律严明,也希望也喜欢弟子们无所顾忌的表现出本色,在有不同看法时和老师争辩,经常说,“不争不辩,大道不显。”他最喜欢两个女徒弟了,一个是许晴另一个叫白雪,他喜欢这两个女弟子的纯真活泼和敢于求真的勇气。像许晴很少叫墨子“巨子”,几乎从来都只叫“老师”,墨子竟然例外的从来不纠正她。还有苦获那犟牛一般的固执争辩,邓陵子的偏执激烈,相里勤的宽厚失察,老墨子也从来不以为忤。而这些,禽滑厘从来没有,他在老墨子面前永远是那么谦恭服从,
没有丝毫的争辩。老墨子感到禽滑厘和几个骨干弟子之间,总有点儿隐隐约约的拧劲儿,禽滑厘却从来不正面涉及,只是在诸如衣食住行、健身比武等细节上有意无意的说“师弟师妹们年轻,让他们尽兴吧。”果真是年龄差异么?老墨子有时也真是吃不准。人心如海,博大汪洋,他老墨子就能看透一切么?可身后墨家的光大,靠的就是他们啊……。
每次想到这里,老墨子就有一丝隐隐的不安,但是,自己唯一的欣慰还是卫穆能够在这个时候赶来墨家大寨。
“老师……”许晴站在竹楼门口哽咽。
“进来吧。”老墨子调笑道:“只身擒回卫穆,大功,何有眼泪?”
“老师,他是自己要来的,弟子只是带路而已。”
“知道了。”老墨子淡淡一笑,“许晴啊,你以为卫穆如何?”
许晴轻轻的走进来,垂手肃立,“老师,卫穆绝对不是滥杀之人……”
老墨子爽朗大笑,“晴儿啊!一说卫穆,你就咬住这一句话。口才哪里去了?来,坐下,仔细说说,卫穆是如何来的?”
许晴止不住又是泪水涌出,平静下来,才对老师详细叙述了楚国的失手被打下悬崖和来神农山的经过,但是,跟卫穆的私情却一点都没敢提及,但是,墨子已经老成精了,怎能不知道自己徒弟的心思?
墨子听完后,立即陷入了久久的沉默,直到许晴离开,他也没有说话。
中夜时分,禽滑厘等来到,老墨子和五大弟子秘密商议了整整一个时辰。
卫穆被带进墨家大寨最里面的一处客房,说是客房,就是因为有两名女弟子服侍自己,其实和囚房没什么两样。
这里四周都是大石砌成的墙壁,只有一扇沉重的木门和一扇小小的窗户才让这屋子有了一点生气,墙角一盏昏暗的油灯,正在“吱吱吱”乱响。
禽滑厘才走了没多久就出现了几个身手敏捷、武艺高强的墨家弟子开始在卫穆的客房之外巡视,看样子就是将自己囚禁起来了。
卫穆暗想:“按理说墨子不应该如此对待自己,难道是出了什么事?如果墨子没有出事,那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呢?……”<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