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源不敢继续往下想了,巨大的恐惧像是一棵盘根古树一样在他心底蔓延,无穷无尽的阴影垂落,遮住了光明,他小脸苍白,感觉脚底生寒,额头却忍不住地沁出了几颗细密的汗珠,双腿也有些微微发软。
这种命不由己的感觉真的很不好,让这个本该天真无邪的孩子莫名一阵烦躁,两只小手狠狠握成拳,数日不经修剪的指甲长到刺入掌心,带起一股钻心的疼痛。
前路无疑是万分凶险,并且这种长时间对未知危机的猜测以及恐惧,可能不亚于直面一只洪荒猛兽更加折磨人心,可事已至此,风源早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深入凤凰山,林木愈加密集,也愈加粗壮,需要几人合抱才能抱得过来的古木随处可见,那些肆意伸展的枝叶给风源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起初,他还能根据天空中各时间段内太阳所处的位置来辨别方向,可现如今枝繁叶茂,完全遮蔽了视线,连投射而下的阳光都被切割成了一地细碎的金子。
风源迷失了方向,漫无目的地行走在危机四伏的神山老林里,不过他一点都不着急,丝毫不担心自己会走不出去,因为无论是和蔼可亲的老和尚,还是塞满骷髅的血盆大口,该来的总归会来。
风源并不着急,只需要耐心等待即可,他之所以没有按兵不动,选择像个没头苍蝇一样的乱走,只是自欺欺人,不想坐以待毙罢了。
身体上的苦累在服食过路边的野果之后很快就能消褪,然而精神上的疲惫却越积越深,自进山以来,他还没有睡过几次安稳觉,每次都会被一些风吹草动给惊醒,虽然不管在这里遇到何种活物,他都没有抵抗的能力,却也不愿意死的不明不白,悄无声息。
后来,风源终于熬不住了,意识开始渐渐模糊,神志不清之间,也失去了时间的概念。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总之很漫长,可能是一个月,也可能是一年,而且,他脚下走过的路也不计其长,似乎有亿万里那么遥远。
而今,他再也没有了草木皆兵的旺盛精力,只是浑浑噩噩地走,累了就休息,休息好继续出发,沿途遇水吃水,且不管饿不饿,碰见能吃的东西就吃,看起来十分狼狈,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活像一个独自生活在大山里的野孩子。
也许是见不到惊慌失措的小丑,对他这种自暴自弃的行为感到无趣,也许是彻底失去了耐心,隐藏在幕后的存在终于有了动静。
不知道什么时候,好像是昨天,又或者是今天,也可能是明天,他觉得自己被人盯上了。
没有害怕,只有兴奋,他胆大包天地追着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目光奔跑,心中却是狂喜欲歌。
“啊……”
此时此刻,这个如同发了疯狗病一样的少年面庞扭曲到狰狞,带着似哭似笑的表情,发出歇斯底里的呐喊。
很明显,风源急了,他爆发出近乎极限的速度,迫切地想要知道到底是那个狗东西藏在暗地里如此捉弄自己。